夜困雀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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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底，我被批准去西南军区参加青年工作会议。

1955年1月30日，我同西南军区慰问团的同志从拉萨出发。我们坐车翻越色霁拉雪山、爬过达马拉和甲皮拉雪峰，跨过怒江和金沙江天险，穿过太昭至然乌近千公里的原始森林，走过邦达大草原。这些路段都像坦途一样顺利。

2月11日，因为要爬雀儿山，我们从十四道班天不见亮就出发，跑了20多公里，到达独木岭兵站吃早饭。吃过饭后，我们开始爬山，耳旁似乎响起了打通雀儿山的歌声：“提起雀儿山，自古少人烟，飞鸟也难上山顶，终年雪不断……”。到达第六道班时，我们看见立在公路边上的木牌上写着“请挂防滑链条！！！”，用了三个惊叹号，这是提醒驾驶员同志注意。在驾驶员忙着挂链条的时候，我问道班的工人同志：“到山顶还有多远？”回答：“这是山脚，往前走才开始爬山！”这样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不过，事实的确如此，往前走，坡度渐渐陡了，积雪也越来越厚，我们的小吉普车开始打滑，速度慢了下来，有时走走停停，有时只是车轮在原地打转，我不得不下来推车。当时虽然天气晴朗，然而一阵阵寒风不断地把积雪从山顶吹下来，就像下雪一样，公路很快被堵塞了。我们只能用手扒雪给汽车开路。当时虽然形势吓人，但为了过山，我们还是顽强地同风雪搏斗。

我们终于到达山顶，这里海拔5047米。我们看到工人正在用推土机推雪，他们这种不怕艰苦的精神给我们增添了信心和勇气。推土机驾驶员告诉我们：“路上要小心，前面的积雪更深！”我们走了不到三公里，车子就被厚厚的积雪堵住了，怎么也挪不动，这时对面又开来50多辆往运输物资的大汽车，全被堵在这里。道班工人又开来两台推土机，艰苦奋战了三四个小时，才开出了一条雪沟，按照上山车先行的规矩，等50多辆大汽车像蜗牛一样慢慢地爬过去以后，天已经黑了，我们着急想下山，汽车的马达却已经冻得发动不了，我们只好在雀儿山当“山大王”。当时和我们共命运的，还有地方上的两辆大卡车，一共6个人，被困在山上。

雀儿山的夜晚，气温在零下30多度，我们6个人睡在一辆美国十轮大卡车上，就像躺在冰窟里，我们把皮衣统统裹在身上，即便这样，寒风仍然吹得透心凉，加上一天多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有谁能睡着觉哦。于是大家坐起来，把各自携带的饼干、馒头统统都拿出来，连干粮的碎末也拿出来，大家分着吃了才又睡下。大家害怕夜里冻坏了，都不敢熟睡，只有苦苦地熬到天明。夜里，我想到修路的同志以“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和“铁山也要劈两半、不通也要通”的顽强意志打通了雀儿山，养路段和道班的工人同志为了确保雀儿山常年通车，日日夜夜地工作，和他们比起来，我吃这一点苦，算得了什么？大概在工作和生活的人，都有这种吃大苦、能忍耐的精神，我们睡在车上，没有一个人有一句怨言。

12日早上，太阳早早地爬上了雀儿山。突然，传来几声亲切地呼唤：“同志们，快起来，吃饭啦！”我们大家一齐起来，忙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们是第四道班的！实在对不起，你们在这里冻了一夜，今天早上我们才知道，快起来吃饭吧！”我们听了道班同志这么热情的话，看着送来的热饭菜和柴火，大家真是感到“饿中送饭、雪中送炭”的感情，多么可贵！我们连说谢谢！谢谢！

大家急忙起来吃过早饭，把汽车马达烤好，怀着胜利的心情，顺利地下山到达甘孜。

（作者单位：长寿桥干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