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彪走后,张秋芳差点卖掉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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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傅彪去世,张秋芳和儿子傅子恩住在他当年买的别墅里,因为还不出200多万的房贷,母子俩决定将房子卖掉。那天,傅子恩拿着照相机,将家里的客厅、卧室、假山、喷泉一一拍下来。此情此景,让张秋芳心如刀割,这套房子见证了他们一家三口太多的欢乐,儿子舍不得,她更舍不得。可是,他们母子俩要怎样渡过难关呢?
丈夫走了儿子一夜长大
2005年8月,42岁的“平民影帝”傅彪因肝癌复发去世,此时张秋芳才39岁,儿子傅子恩也只有14岁。料理完傅彪的后事,张秋芳因悲伤过度病倒了,她躺在床上,容颜憔悴,昔日美丽的大眼睛仿佛两口枯井,蓄满无尽的忧伤与痛楚。一连数天,张秋芳粒米未进。上初三的傅子恩回到家见妈妈憔悴的面容,心里很难过,懂事的他默默走进厨房,亲自动手熬了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然后端到张秋芳床前。傅子恩轻轻理了理张秋芳额前的乱发,含泪说:“妈,爸爸已经走了,我们再悲伤痛苦也无济于事。你喝碗粥吧,我和爷爷奶奶需要你,你不能倒下!”
如此贴心贴肺的话语,出自14岁的儿子之口,令张秋芳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的,丈夫走了,她有责任撑起这个破碎之家,给儿子和公公婆婆庇护与绿荫,如果自己一味沉浸在痛苦悲伤中,就愧对母亲和儿媳的身份呀!走过心灵挣扎,张秋芳一口气将粥喝个精光:“聪聪(傅子恩乳名),妈听你的,一定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
张秋芳和儿子住着的别墅,是傅彪生前向银行贷款买的,当时尚欠房贷200万元。200万,对他们孤儿寡母来说,无异于泰山压顶。9月底,张秋芳难过地与儿子商量:“聪聪,妈想将咱们的房子卖了还贷,以后我们的居住条件可能没那么好了。”傅子恩用力握了握张秋芳的手:“妈,我理解咱家的难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住什么房子都一样。”苦难催人成熟。儿子的体贴与懂事,牵扯出张秋芳泪光点点……
2个月后,一位富商看中了张秋芳的房子。那天,富商夫妇来家里交定金,张秋芳带着他们逐个房间验收。傅子恩心情沉重地拿着照相机,将家里的客厅、卧室、假山、喷泉一一拍下来。张秋芳不解地问儿子:“聪聪,你拍这些干什么?”儿子的语气哽咽:“妈,这座房子见证了我们一家许多快乐与美好往事,以后想再来这里看看就不容易了,我想拍下来留作纪念。”张秋芳的心一阵抽搐。
蓦然间,张秋芳脑海里迸出一个大胆决定:房子不卖了。儿子小小年纪失去父亲,已是人生之大不幸,要是再居无定所,对他实在太残忍!
想到这些,张秋芳认真告诉对方:“对不起,我不想卖房子了。”富商以为张秋芳嫌价钱低,爽快地说:“我再加30万。”张秋芳坚定地告诉他:“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能对不起儿子,否则我内心不得安宁!”富商这才遗憾地离去。傅子恩疑惑地问:“妈,你不卖房子,银行那么多贷款咱们怎么还得清呀?”为了不增加儿子的心理负担,张秋芳咬着嘴唇说:“聪聪,妈担心房子卖了,你爸找不到回家的路。房贷你别管,我会想办法还清。”
张秋芳将保险公司的赔付,以及傅彪去世时朋友送的抚慰金加到一起,凑了120万元,但离200万的欠款还差80万元。当张秋芳带着这笔钱去银行还贷时,傅子恩从房间里冲出来,递给母亲一张存折:“妈,这是我几年来存下的压岁钱,有1万多,你拿去还债吧。”接过儿子的存折,张秋芳百感交集:自从傅彪住院后,儿子就再也没有向她要过零花钱,同学们又是买笔记本电脑,又是添置高档手机,儿子连双运动鞋都舍不得买。泪水流进张秋芳的嘴里,她品尝出其中的酸楚与欣慰……
那段时间,张秋芳做梦都在想如何挣钱还贷。2006年1月,一家出版社找到张秋芳,希望她能亲自撰写一本怀念傅彪的书。张秋芳想,这样既能用文字永远怀念丈夫,又能用版税缓解生活的压力,于是应承下来。张秋芳和儿子将书名定为《印记》。一个个漆黑的夜里,母子俩坐在电脑前,张秋芳口述,儿子帮她打字、搜集照片,回忆曾经的生活细节。母子俩刚刚结痂的心伤一次次被撕裂,欢笑与泪水,美好与苦涩,化成了一行行文字……多少个深夜,张秋芳上床休息了,儿子还在书房里噼里啪啦地打字。黑暗中,泪水流了张秋芳一脸,她真切地感受到,自从傅彪去世后,儿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这年5月,《印记》公开出版,张秋芳拿到了30万元的版税。不久,傅子恩从初中毕业了。傅彪在世时,张秋芳曾和他商量要送儿子去英国念书。现在丈夫走了,张秋芳不想因家庭变故而让儿子的前途有所耽搁,否则愧对丈夫与儿子。儿子中考一结束,张秋芳四处联络留学机构,为儿子办理出国手续。
母亲已背负巨债,要是自己再去英国留学,家里更会债台高筑。傅子恩认真对母亲说:“妈,你一个人支撑家太不容易了。我就在北京上高中,哪里也不去。”张秋芳何尝不明白儿子的心事?她动情地告诉儿子:“聪聪,如果你真的体谅妈妈,就听我一句劝,安心去英国留学。这样妈虽然背负债务,但对你爸能有个交代。”傅子恩不想让妈妈难过,哽咽着点了点头。他与张秋芳约定:“我在英国认真读书;你在北京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别让我担心。”母子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经过慎重筛选,张秋芳和傅子恩选中了英国的一所名校,该校首笔费用就得60万元。张秋芳从银行为儿子办理了分期留学贷款。2006年9月,张秋芳将儿子送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母子俩在首都机场挥泪作别……
儿子想方设法为妈妈考虑未来
除了首笔费用60万元,傅子恩每年还需支付学费、生活费共36万元。作为国际金融中心,伦敦的物价位居世界前列,1公斤苹果折合人民币38元。节俭的傅子恩将一个苹果切成3份,分3次吃。伦敦与北京有8个小时的时差,伦敦是白天时,北京正是深夜。担心打电话影响妈妈休息,况且越洋电话昂贵,到达伦敦半个月后,傅子恩给张秋芳申请了一个QQ号码,母子俩在网上交流。通过视频,傅子恩发现,妈妈又消瘦憔悴了许多,眼角的鱼尾纹分外显眼。他像个男子汉一样安慰说:“妈,这点债算不了什么,你别有压力,我以后替你全部还清。”张秋芳苦笑着点点头。
这年11月,傅子恩从奶奶那里得知,母亲完成《印记》后,一直没有找到挣钱的门路。张秋芳40岁了,淡出演艺圈已3年,加上适合她的剧本少之甚少,她鲜有出镜的机会。一想起背负的巨债,她就寝食难安,急得满嘴都是水泡。这令傅子恩的心沉得像灌满了铅。父亲走了,自己成了妈妈最亲的人,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体弱多病,3个姑姑都有自己的小家庭,他有责任和义务与妈妈共同撑起这个家!
几天后,傅子恩分别给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张国立、葛优、冯小刚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将家里的负债情况,以及母亲的焦虑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希望他们能给母亲力所能及的帮助。在信的结尾,他诚恳地写道:“我妈自尊心很强,别让她知道我给你们发过求助信。你们的帮助和恩情我一辈子铭记在心,将来一定加倍回报!”
张国立等三人非常惊讶,作为傅彪生前的挚友,他们曾真诚地询问过张秋芳,家里是否有困难,是否需要帮助。好强的张秋芳不想给朋友添麻烦,淡然一笑:“谢谢你们关心!家里的一切我能应付。”张国立给傅子恩回了一封邮件:“聪聪侄子,伯伯对你和你妈关心不够,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疏忽。你放心,你家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
12月初,张秋芳接到张国立夫人邓婕的电话,说有个美国的运动品牌要进驻国内市场,想在北京寻找,“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去试试,我借给你启动资金。”邓婕的慷慨解囊仿佛雪中送炭,张秋芳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我愿意做这个项目的。”次日,邓婕将40万元打到了张秋芳的银行卡上。
为寻找旺铺,张秋芳冒着刺骨寒风,穿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午饿了,就在小摊上吃一碗5块钱的酸辣粉。2007年元旦,她的品牌店在西单正式开张。张秋芳与员工同吃同住,每天工作达13个小时。张秋芳诚信经营,加上价格适中,生意异常火暴,开张仅1个月就开始盈利。
一次,张秋芳与圈内好友聚会,无意中得知儿子写求助信的事,她生气地拨通了傅子恩的电话:“聪聪,你了解妈妈的性格,为什么还背着我四处求人?”傅子恩不急不恼地开导张秋芳:“妈,一个篱笆三个桩,任何人的成功都离不开外界的支撑。我们不依赖别人,但也不能排斥别人的帮助。我们是知恩图报的人,将别人的帮助永远铭记在心就行了。”儿子给张秋芳上了一课,她的气一下消了。通过这件事,她感觉儿子内心真正强大起来了。
张秋芳在北京殚精竭虑挣钱还债,远在英国伦敦的傅子恩也想方设法减轻母亲的负担。他将每月的生活费控制在200欧元以内,这是英国贫困学子最低的生活标准。傅子恩品学兼优,待人彬彬有礼,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化学老师见他生活拮据,主动让他打扫清理实验室,这样每个月傅子恩能有100欧元的收入。拿到报酬,傅子恩一分钱也不乱花,全部存到银行卡上。
傅彪的父母一直跟张秋芳生活,两位老人都70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傅彪的猝然离世对两位老人打击很大,公公患有心肌梗塞和中风;婆婆患有高血压,他们几乎常年住在医院。傅彪的姐姐体谅张秋芳的艰难,不让她承担医药费。傅子恩知道后,明确地告诉张秋芳:“妈,爸虽然走了,但我是家里的男人,应该替爸爸承担赡养爷爷奶奶的义务。你先想办法帮我把医药费垫上,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你。”儿子的担当与责任,让张秋芳感慨万千……
2007年7月,傅子恩回北京度暑假。到家后的第二天,他就去妈妈的店里打工,每天一站就是10多个小时。晚上下班后,傅子恩陪着妈妈一起回家,他牵着张秋芳的手过马路。每当后面有车驶来,他本能地挡在妈妈的左边,用身体保护妈妈。靠着儿子结实的肩膀,沐浴凉爽的晚风,张秋芳心里溢满欣慰。
母子在磨难中一起成长成熟
儿子太不容易了!少年丧父,注定他比同龄孩子承受得更多。张秋芳经常告诫自己:不能将家里的债务留给儿子,让他还没走上社会就成为“负翁”。仅仅1年时间,张秋芳将鞋店的铺面扩展到30家,事业风生水起。傅子恩也时刻牢记“母子约定”,学习异常刻苦,成绩一直名列全年级前茅,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从高二开始,傅子恩就在经济上独立,没有再向母亲要一分钱。
儿子的自强自立,鼓舞着张秋芳。在所有的商中,她的销售成绩一直遥遥领先。2008年5月,厂方破例奖励张秋芳100万元人民币。这年7月,傅子恩回国度暑假,母子俩拎着满满一皮箱现金去银行还房贷。这下,张秋芳总算轻松了许多:“聪聪,妈妈终于还清房贷了,现在咱们家只剩60万元留学贷款。你爸虽然走了,但你放心,妈妈决不让一分钱债务落到你身上。”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眼圈周围的黑晕,傅子恩猜得出,妈妈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此时此刻,母子俩最想告慰的是在九泉之下的傅彪。这天晚上,张秋芳特意在家里点了一炷香,向天堂里的傅彪诉说自己的心里话:“彪子,一晃你就走了好几年了,你放心,我和儿子都好好的。你留下的这栋别墅,我不仅没卖掉,而且连银行贷款都还清了……”母亲对父亲的怀念与倾诉,让傅子恩也哽咽难语:“爸,这套房子现在真正属于我们了。你知道吗,我和妈妈一直都在家里,从未走远……”
公司步入正规后,张秋芳高薪聘请了CEO,让他全权打理业务,她开始全方位拓展事业。2008年秋天,张秋芳与好友创办了一家影视经纪公司,不仅如此,淡出演艺圈多年的她还重返舞台,在话剧《红楼梦》中扮演“王夫人”,多渠道增加收入。2009年初,张秋芳一次性将儿子的60万元留学贷款全部还清。晚上张秋芳与儿子聊天时动情地说:“聪聪,咱们家没有一分钱外债了,妈妈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母子俩的眼眶都湿润了,心头满是难言的辛酸……
2009年6月,傅子恩以骄人成绩从高中毕业。伦敦艺术学院向他伸出橄榄枝,准备破格录取他。暑假,傅子恩回北京陪伴妈妈。因为张秋芳太忙,儿子一个星期也见不了她两次面。那天,傅子恩去医院看望爷爷奶奶。得知孙子要继续在英国上大学,两位老人既高兴又难过。奶奶对他说:“聪聪,我和你爷爷身体不好,你以后要多抽时间回来照顾你妈。她整天在忙,有次病倒在床,身边没人照顾,一连三天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奶奶的话犹如利刃从傅子恩心头划过,蓦然间,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他大脑里闪现:放弃伦敦艺术学院,回北京上大学,照顾妈妈。当傅子恩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妈妈时,张秋芳坚决不同意:“孩子,你为了我放弃锦绣前程,妈妈心里怎么会安宁呀!”傅子恩哽咽着说:“你一天天变老,身体又不好,我在英国也无法安心学习。”儿子的诚恳打动了张秋芳,她尊重了儿子的选择。
傅子恩一边进入补习班学习,准备来年参加高考,一边照顾妈妈的饮食起居。母子俩就这样在沧桑岁月里相互支撑。2010年8月,傅子恩被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录取,同时张秋芳担任制片的影片《真心话大冒险》顺利公映。在首映式上,张秋芳发表感言后,傅子恩怀抱一大束康乃馨走上台,将鲜花送给妈妈,他真诚地说:“妈妈,爸爸离开我们后,我见证了你的伟大与坚强,你是我一辈子的楷模。你一个人生活太不容易了,未来的岁月里,我希望有个好男人能给你送玫瑰花,像我一样呵护你照顾你!”热烈的掌声响起来,现场的人都被傅子恩的懂事体贴感动得热泪盈眶。张秋芳紧紧拥抱儿子,血脉相连的亲情在彼此心头涌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