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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大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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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内,至少去了五台山30次。何唯良并非是一位极度虔诚的香客,他的身份是《清敕修大藏经》(清藏)保护工程主要负责人。频繁造访佛教圣山的唯一目的是希望在寺庙中寻找到《清藏》的初印本。2009年,他第一次来到五台山时,心怀忐忑,因为始编于雍正十一年的清藏,乾隆三年完成时只印了100套,由于年代久远,推测到今天为止经书完整保存不出10套。

《清藏》全部用汉文书写(满文版不如汉文完整),由木板雕刻而成,是中国最后一部官刻藏经。全书不仅有佛教经典,还收录了元、明、清历代高僧大德的论著、语录、史传等,内容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天文、地理、日常生活等诸多方面,具有极高的历史、文献和艺术价值。

对于文物修复工作来说,初印版意义重大,乾隆之后的历代及民国都会因为统治者的喜好而撤销或改刻经板。只有找到初印版,才能够真实了解《清藏》的全貌。果然,情况比何唯良的预想更糟,在探访了五台山、白塔寺、首都图书馆,以及山西和苏州等地的寺院之后,他没有发现一个地方有保存完整的初印版经书,有的地方甚至连经书目录都没有。这意味着何跟他的团队需要通过对照经文内容、鉴别纸张和装订经书的办法从各个寺院找出一套完整的《清藏》初印版。“那些藏经阁没有暖气,布满了灰尘,大冬天里我们就裹着被子在那翻看经书。”何唯良回忆当时在寺庙工作的场景时说。当他们当找齐初印本做好目录,并扫描完成带回北京,已经是三年后。今年2月,在全球都积极参与文化艺术保护的美银美林“艺术保护项目”决定赞助首都博物馆《清敕修大藏经》经版的清洗工作,至此拉开了清洗修复工程的序幕。

《清藏》按照《千字文》编号,自“天”字起至“机”字止共724字,每字一函,又以10卷为一函,最终雕刻成经版达到79,036块。270年的历史让《清藏》少了近一万块经板,现存经板 20%以上还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寻找初印本就是为了补刻丢失和损坏的部分。

52岁的马习钦是被请来做补刻的专家,他是武强木板年画的国家级传承人,修复现场一版释迦牟尼讲经图,佛像服饰繁杂精致,线条细腻,便是马师傅照着图样刻了3个月的成品。如今能做这类工作的匠人,全国也只有10多位了。雕刻前,马师傅会用浆糊将原图粘在木板上,轻轻拍打留下痕迹,再照着图样一点点雕刻,光是雕刻用的刀具铺开来就能摆满一桌子。

经书的印刷和装桢,也是严格按照故宫旧法,包括印刷台大小、摆放等,墨汁也来自百年老店一得阁。只有刷宣纸的趟子经过改良,不会越刷越毛燥,刮坏纸张,经过培训的工人几十秒就能印一张。

印刷装帧的过程有过针、吹配、齐栏、点粘等11道工序。其中清洗被认为是经板保护的首要工作。工作台上,两个工作人员面对面站着相互配合,一人操作清洗机喷蒸汽,同时用毛刷小心刷除软化的积墨,另一人则用吸水纸快速吸走多余的水分。像这样清洗一整块两面都有字的经板得用一个小时。

此次,美银美林的全球“艺术保护项目”在中国赞助了两个项目,除了经版的清洗工作,还帮助上海博物馆添置新的青铜器修复设备。

在上海,张光敏已经十分接近胜利的曙光了。修复青铜器“交龙纹鉴”的工作预计在今年十月就可以结束,但是很难有人想象此前15年的修复经历。刚开始张还是个入行不久的年轻人,期间由于技术跟不上,修复也断过很长时间,“文物修复工作要是有地方可能做不好,那宁可不做。”他对《环球企业家》说。

青铜多用于储水或洗澡,流行于春秋和战国时期。16年前,上博馆长马承源正筹建上博新馆,在香港的古玩街上偶然看到了一件青铜,体形十分庞大,同时又相当薄,平均厚度为1.5毫米,最薄处才1毫米,当时尽管它十分残破,马馆长仍能看出铜器表面装饰着精细复杂的龙形图案,立即将其购回。

经过清洗,专家发现青铜实际上有很严重的破损,铸造缺失的铜片成为修复工作的重心,由于铜体太薄,很多工作成为了难点。副馆长陈克伦介绍说,1毫米薄厚的铜片对于匠人来说非常困难,他们会先铸出2毫米的铜片,然后再手工打磨成1毫米。

科技发达的今天,可能手工痕迹就是鉴定青铜器真伪的重要依据了。钻孔、拼接、打磨、上色,无一不需要成熟的经验和手法。目前上海博物馆青铜器修复研究室共有4位修复人员。技艺高超的张光敏能用手工钻在薄薄的青铜器上打出1至3毫米的洞。被问及做文物修复最重要的是什么时,他不无感慨的说:“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