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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顾炎武对《广韵》体例的认识及其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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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顾炎武《音论・唐宋韵谱之异》一文集中论述了他关于《广韵》体例的看法,主要包括《广韵》之韵目及目次、“同用”“独用”之注、平声之分卷、某韵因字少而附于他韵等几个问题。其中论断多得本旨,然亦有个别疏失。

关键词:顾炎武 《音论》 《广韵》体例 得失

汉语音韵学之古音研究能走上科学的道路,并在清代结出累累硕果,顾炎武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顾炎武之音韵学成就集中体现在其《音学五书》中,而《音论》乃五书之旗帜。顾炎武说:“此书(指《音学五书》)为三百篇而作也,先之以《音论》何也?曰审音学之原流也。”[1](P4)《音论》全书分上、中、下三卷,集中展示了顾炎武对汉语音韵学上的十五个重大问题的认识。在《音论》卷上《唐宋韵谱之异》一文中,顾氏将《广韵》作为唐韵的代表,将成书于宋仁宗景佑四年(公元1037年)的《礼部韵略》和成书于元大德元年(公元1297年)的《古今韵会举要》作为宋韵的代表,比较了唐宋韵书在韵谱上的不同。其中就顾炎武对《广韵》体例的认识而言,有得亦有失。兹略论如下,以就教于方家。

一、顾炎武关于《广韵》韵目及目次之观点

顾炎武曰:“(《广韵》)平声五十七韵,上声五十五韵,去声六十韵,入声三十四韵,此唐与宋初人遵用之书。意所谓‘一东二冬三钟’者,乃隋唐以前相传之谱,本于沈氏之作。”[1](P19)要言之,顾炎武关于《广韵》韵目的观点有二:其一,今《广韵》二百六韵乃“唐与宋初人遵用之书”。其二,今《广韵》二百六韵之次乃“隋唐以前相传之谱,本于沈氏之作”。

顾炎武的上述论断一方面正确反映了今《广韵》之部目是在南北朝以来韵书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这一事实;另一方面,顾炎武又错误地认为它“本于沈氏之作”,乃“唐与宋初人遵用之书”。

秀水朱彝尊《重刊广韵序》曰:“声韵之学,盛于六代。周以‘天子圣哲’分四声,而学者言韵,悉本沈约,顾其书,终莫有传者。……近有岭外妄男子伪撰沈约之书以眩于世,信而不疑者有焉。幸而《广韵》仅存,则天之未丧斯文也。”[2](P1)既然沈约之书“终莫有传者”,那么顾炎武所言《广韵》之目次“本于沈氏之作”就是不确凿的。

《广韵》之韵谱究竟从何而来呢?兹分以下三步来讨论。

第一,隋陆法言《切韵》部目的形成。

隋代陆法言《切韵》形成的基础是六朝以来的南北韵书,《切韵》之分部,亦本诸六朝韵书。

周祖谟说:“南北朝时期,声韵之学大兴,分别纽韵、区分四声的韵书相继产生。到了隋代统一南北后,陆法言根据颜之推、萧该、魏彦渊、薛道衡等人的讨论,参酌南北韵书,编定为《切韵》五卷。”[3](P11)

王国维《六朝人韵书分部说》:“魏晋六朝所撰韵书……分部概无可考,唯内府藏《唐写本王仁刊谬补缺切韵》平声一目录‘冬’下注云:‘无上声。阳与钟、江同;吕、夏侯别。今依吕、夏侯。’‘脂’下注云:‘吕、夏侯与微大乱杂;阳、李、杜别。今依阳、李。’‘真’下注云:‘吕与文同;夏侯、阳、杜别。今依夏、阳、杜。’‘臻’下注云:‘无上声。吕、阳、杜与真同;夏侯别。今依夏。’案:所云吕、夏侯、阳、李、杜,即陆氏《切韵序》所举之吕静、夏侯、阳休之、李季节、杜台卿五家之书也。著此五家与《切韵》异同,必陆法言《切韵》目录下原注。”[4](P172)

黄典诚说:“自序(指陆法言《切韵序》)提到吕、夏侯、阳、李、杜五家的分合情况和《切韵》跟他们的关系,……陆法言和他的同道,以吕静《韵集》为古典韵书的代表,夏侯《韵略》为南方方音的代表,阳休之《韵略》、李季节《音谱》、杜台卿《韵略》为北方方音的代表,因而进行了‘南北是非,古今通塞’的讨论,是者、通者依之,非者、塞者违之。”[5](P34)

张世禄说:“六朝诸家的分部与注音,各自依据各时各地的方音,以致不免有相乖忤。陆法言所谓‘取诸家音韵,古今韵书,以前所记者定为《切韵》’,就是依据颜之推、萧该等人的旨意,‘论南北是非,古今通塞’,把六朝诸家荟萃综合起来,纂成《切韵》。”[6](P16)

以上诸家之论述皆说明,陆法言在编定《切韵》目次时,以吕、夏侯、阳、李、杜五家韵书之目次为参照,在斟酌了各家韵目的分合情况后定出了《切韵》之目次。《切韵》之目乃承六朝韵书而来,《广韵》又以《切韵》为基础发展而来。因此,顾炎武所言《广韵》之韵目乃根源于南北朝时期的韵书的观点是正确的。

然而,《广韵》之韵数以及目次并非如顾炎武所认为的“隋唐以前相传之谱”。

王国维在《书巴黎国民图书馆所藏后》一文中说:“先儒以《广韵》出于陆韵,遂谓陆韵部目及其次序与《广韵》不殊,此大误也。”[4](P175)王国维根据自己亲眼所见的三种唐写本《切韵》残卷,考订出陆法言《切韵》共193韵,其韵部之数量以及排列次序皆与《广韵》不同。

第二,唐孙《唐韵》部目的形成。

据王国维考订,《唐韵》有开元、天宝二本。开元本《唐韵》共有195韵,与陆法言《切韵》之193韵相比,多了上声俨韵和去声酽韵。天宝本《广韵》乃孙之作,共205韵。孙《唐韵》与陆法言《切韵》相比,平声增加了“谆、桓、戈、”四韵,上声增加了“准、缓、果”三韵,去声增加了“、换、过”三韵,入声增加了“术、曷”二韵。与今《广韵》206韵相比,孙《唐韵》在数量上多了“”韵,而少了“俨、酽”二韵;在目次上,平声和入声方面都有不同,而入声上的不同尤为明显。[4](P179)

一般人都以为,《唐韵》部目乃承《切韵》而来,《广韵》部目又承《唐韵》而来。然而,从王国维的考订可以看出,天宝本《唐韵》的部目在数量上虽然与《广韵》极为接近,但在次序上却差别较大。故断言《广韵》部目乃承《唐韵》而来似乎不妥。

第三,宋陈彭年《广韵》部目的形成。

王国维说:“以余曩日所考,则《广韵》部目韵次并出李舟,而《切韵》《唐韵》则自为一系。”[4](P176)王国维还在《李舟考》一文中考订出,李舟乃唐人,生于孙之后,其《切韵》大致作于唐代、德二宗之间。“其书唐时不显,至宋初而始见重。有宋一代韵书部次,皆自李舟出也。……唐人韵书,以部次观之,可分为二系:陆法言《切韵》、孙《唐韵》及小徐《说文解字篆韵谱》、夏英公《古文四声韵》所据韵书为一系;大徐《改定篆韵谱》与《广韵》所据者为一系。……韵书自隋至有唐中叶,固未有条理秩然之部次如今所见之《广韵》者。惟大徐《改定篆韵谱》,除增‘三宣’一部外,其余部次与《广韵》全同。大徐于雍熙四年作《韵谱后序》,云:‘又得李舟《切韵》,殊有补益。其间疑者,以李氏为正。’是大徐改订韵谱多据李舟。……小徐原本部次与《唐韵》同,大徐改本与《广韵》同,而大徐本所据为李舟之《切韵》,然则谓《广韵》部次即李舟《切韵》之部次,殆无不可也。”[4](P185)正因为徐铉《改定篆韵谱》与《广韵》为一系,而徐铉之韵目次序又依据的是唐李舟之《切韵》,所以王国维说:“谓《广韵》部次即李舟《切韵》之部次,殆无不可也。”[4](P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