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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情·色》写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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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作曲家陈其钢老师举荐,应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及中国青年舞蹈编导王媛媛的邀请,我为舞剧《情・色》创作了全部音乐。舞剧近40分钟,展现了女人感情经历的三个阶段。5月17日该剧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Old Stage首演。以下是我在丹麦排练、演出期间的三则音乐随笔。

迷宫・指挥

丹麦皇家芭蕾舞团的办公楼就像一个迷宫,无数扇门无数级木质台阶。工作人员昂首阔步地带着我穿梭在狭长的过廊中,骄傲地接受我对这个建筑的惊诧。最后把我领到整个建筑的最高点――一间偏僻的小排练厅,就说再见了。后来指挥告诉我,他在这里工作了10年,从未到过那里。满屋的镜子围绕着我和一架古老的“斯坦威”,手指在斑驳的琴键上飞舞――先来段圆舞曲吧!

独自工作三个小时之后,欣喜地听见脚步声。指挥henrik拿着一个苹果来慰问我。我开玩笑地跟他说,这里真是一个美丽的监狱。他大笑地回答:“所以你一定写出了美丽的间插部。”我给他展示了三个小时的劳动成果,他在赞扬的同时也提出一些配器方面的问题。比如适当调整和声在木管及铜管组的排列以及增强铜管灵活性等建议。他认为某些段落在处理铜管组的时候过于保守,低估了这组乐器的表现力。当我对他建议大号也加入一段旋律表示质疑的时候,他说:“相信我,这样做会比让他只吹一个音头好。它的加入会令这段旋律更有力量,声音更丰满。”当他提出能否更改贝司拨弦演奏的一段音型时,我要求保留。他的意见是如果改成另一种音型,实际效果基本是一样的;我坚持原有的音型更有味道,相信在他的指导下优秀的丹麦艺术家们应该能奏出我想象的韵味。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那就让我们优秀的音乐家多练几遍吧。”

我们愉快地交流着对作品的想法意见。他在提出每个意见时都不忘加一句:“亲爱的,这是你的作品。由你来决定最终是否要修改。”在最大限度尊重我的前提下,慷慨地贡献着他宝贵的经验。我一面积极地回应他的建议,一面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我的老师郭文景很早就对我说――与乐队合作,一个认真、优秀的指挥是很重要的。我的运气真好!

排练・大提琴

经过与打谱员Martin一起连续两天对总谱的修改,56名演奏员拿到了新改的谱子。首席是一个傲慢的家伙,当着我的面向Martin抱怨一个快速段落中把位突变是不可能的。我礼貌地对他说,请允许我在排练之后再做出修改。在这里,演员、演奏员是剧院最宝贵的财富。其他工作人员也以他们为荣耀,凡事必恭必敬。我跟着大家进入到Opera House的地下排练厅。Opera House是一家新建的大歌剧院,与旧剧院隔海相望。一走进地下5层的排练大厅,Martin就神秘地告诉我:“知道吗?我们现在是在海下。”我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在海水里排练我的曲子,浪漫啊!

欧洲乐团排练作品的时间很短,这次是第二次排练,也是录音前的最后一次。一共只有三个小时,还包括中间休息。指挥先向乐队介绍了我,他们用乐队独有的方式――敲击各自的乐器欢迎作曲家的到来。

排练开始了,我既兴奋又忐忑地听着每一个先前只在我心里流淌的音符。这种感觉妙不可言,在那一刻为它付出的所有辛苦,所承受的所有磨难瞬间得到了回报。我想母亲在孩子降生的那一刻,一定也是这样感受的。有些地方比我想象的好,有些地方的确如指挥所言单薄了些。我的大脑很忙碌,忙着记下各种满意的不满意的音响――木琴的音区似乎有些问题;弦乐这个音区的滑音效果不错;长号和大号真的比我想象的灵活的多……

在这部作品中大提琴声部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而独奏大提琴的华彩更是描写女主人公思想蜕变的重头戏。担任首席的是一位亚裔籍的年轻女士,因其精湛的演奏技术以及她的年轻、美丽被誉为乐团的“宝贝”。每次听她演奏爱情主题或是其他独奏段落,我都会“心不由己”,甚至忘记那是我写的而任凭琴声牵扯。她非常完美地诠释了我的音乐,也带领整个大提琴声部出色地演奏了那段表现女主人公近乎癫狂的段落。

在排练时做一些局部的调整是可能的。先前提到过的傲慢的小提琴首席依旧抱怨把位转换没有足够的时间,于是一提声部在那几个小节总是无法准确、整齐地演奏。当我向指挥提出建议,试图通过调整音区更方便他们演奏时,指挥平静地说:“再让我们练一下,好吗?”我欣然接受他的好意。果然,练过数次之后就整齐多了,小提琴首席也不再作声。这个“小插曲”让我懂得作曲家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自信并维护自己的作品。当然,如果的确是写作的问题,也应该不耻下问,积极修改。因为,乐队的每个成员都是最好的老师。

首演

5月17日,《情・色》首演。演出是在晚上8点钟,我和妈妈徒步来到坐落在市中心的Old Stage旧剧场。这是一家已有几百年历史的皇家剧院,包括指挥在内的许多专业音乐人士都更喜欢这个老剧场,说它比新的Opera House更象“祖母”。

为了方便上台谢幕,我们被安排在第6排靠边的位置。环顾四周,剧场不大但却精雕细琢。就像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描写欧洲宫廷中达官贵人们的生活一样,一个个包厢里坐着裹着披肩的淑女,身旁一定还有优雅的绅士。我跟妈妈开玩笑说:“就差鹅毛扇了!”丹麦的华人很少,驻丹麦文化参赞张志宏先生以及正在丹麦访问的《人民音乐》主编张弦特地前来捧场。再加上专程从德国赶来的编舞王新鹏,立刻令我觉得好像在中国听音乐会一样,大家济济一堂,谈笑风生。

编舞王媛媛就坐在我旁边,剧场灯光一暗,她就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今夜最紧张的一定是她。几个月辛苦的排练,胜败在此一举。这是我第一次坐在台下欣赏自己的音乐(因为以前总是要作为演员在台上演出)。她的舞蹈在眼前晃动,我细细品味音乐与舞蹈结合在一起的每一个美妙瞬间。由于是先有音乐,再有舞蹈,她经常打趣:“今天又填了三分钟的动作!”她那些富有创意的将音乐转化成舞蹈的肢体语汇令我惊讶。就是说,舞蹈赋予了音乐新的意义。我想起陈其钢在创作完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时,就曾谈到过舞蹈在与音乐的结合中产生的奇妙的“化学作用”。这种“化学作用”是只有作曲家本人才能意会的。

竖琴的最后一个升C响起,掌声,谢幕。

杜薇,1978年出生。1996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先后师从施万春、范乃信、郭文景。2001年保送继续攻读硕士学位,导师郭文景。2005年毕业、留校工作。主要作品有:乐队作品《随风散落的偶像》;室内乐《染》、《异域的芳香》(均为法国广播电台委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