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胜中:戏弄红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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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胜中有自己的符号学：小红人。他的小红人系列既不失传统，又面向当代，作为一个喜欢书写的艺术家，他的绘画语言呈现出―种自给自足的通灵状态。

陪伴了吕胜中十多年的“小红人”，开始出现在索尼高清电视的广告中。20年来，他把这个看似简单，但却“有灵魂”的“小红人”，带到全世界各种各样的空间中。

相比于画廊和美术馆，他更喜欢在公共空间里做作品，“感染别人和表达自己对我来说同样的重要”。这个上世纪50年代的艺术家，表达了他对当代艺术的不同看法，“艺术家闷着头自己和自己玩有什么意思呢?”

“小红人”还魂

2007年的下半年，吕胜中的展览排得满满当当。从9月参加前波画廊的群展，再到10月在上海原弓艺术馆的个展，之后的11月，他先是要参加北京尤伦斯艺术馆的开幕展“85新潮美术回顾展”，一周后赶赴伦敦参加12日在维多利亚博物馆举行的“出于平凡”展，一周后再要返回北京，参加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出发”展。

“今年连着的这几个展览把我累得够呛，”吕胜中说，“尤其是尤伦斯艺术馆的这个开幕展。”他把十多年前的代表作“招魂堂”在新的空间中再现。

“当年做的那些‘小红人’几乎没有保存下来，有些给人了，有些是几次搬家丢了。”在公共空间做作品，不保存作品，不停创作新作品，的确是吕胜中的风格。

1990年春节，吕胜中在中央美院十楼工作室用几万个“小红人”布满了整个四壁和天顶。大者约尺余，小者不过厘米，从四面八方往中心处聚集，然后从天顶中央垂直落下。在不大的空间中，竟也十分震撼。

作品先是被学生老师看到，再后来是媒体采访拍摄，再后来陆续来参观的人成百上千，甚至比当时在美术馆的展览参观的人还要多。两年间络绎不绝参观的人们，把受到感染和鼓舞的感受告诉他，“看到你的这个作品，心里不再觉得麻木了”，那个正而对称、双腿叉开、两臂微张的“小红人”，也从此被人记住；这时距离他开始使用剪纸作为自己艺术语言，已经是第5个年头。

1990年到1996年，吕胜中带着“小红人”在不同国家做展览，这其中还包括在德国的火车上、荷兰的精神病院里等独特展览。他说美术馆是文化集中的地方，但也是与公众隔绝的地方；他更喜欢那种与观众“不期而遇”的感受，喜欢让人可以“不麻木”的感觉。

走路碰到的“小红人”

吕胜中一直说，艺术是走路碰到的，“小红人”是走路碰到的，很多事情都是走路碰到的。

17岁参军被分配到电影组，在那里他开始了最初的艺术创作：画幻灯；1976年进入山东师范大学艺术系学习国画；8年之后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年画系修读研究生。

“‘小红人’最早是在民间做成的。”1985年吕胜中在西北采风，看到农村老婆婆们剪的“抓髻娃娃”，觉得很好玩儿，就跟着一起剪。“我舍不得用她的大红纸，就用一小块旧报纸剪了这个小人。我记得她还夸我剪的小人头上的小辫儿‘美得很’，便更来劲了，到村里的小杂货店买了几张大红纸，从此一发不可收。”

不同地区人剪出来的小人各有各的样子，他像着了魔怔，一下子喜欢得拔不出身，“有空总想剪个小人儿才舒畅”，这之后的3年研究生学习，他几乎就是在各地农民的屋子里度过的，从陕西到山西再到山东，走得熟门熟路。

5年间不停地剪，不停地撕，从最初从婆婆那里学来的小人儿模样，到越来越有他自己特色的小人儿，头的大小在变，双腿站立的姿态在变，吕胜中的艺术表达也越发成熟。而那个象征着生命状态延续，代表热烈澎湃的“小红人’也逐渐在他的心中饱满起来。

一直到1990年，几万个‘小红人’的壮观景象终于出现了。

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1985年到1990年是对吕胜中一生最为重要的时期。

当他看到在陕西家家都有自己做的皮影和剪纸窗花，当他看到山东农村婆婆绣的鞋垫，他开始慢慢坚定这样的看法：“艺术要表达的是一种精神，而不在乎那留下来物化的一个结果。”

35岁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安身立命的代言词，而对于那一年刚从中央美院研究生院毕业的吕胜中来说，却是艺术和表达的开始。他想的事情很多，有些当时做成了，有些等了很多年，还是做成了。

在“小红人’到第七八年的时候，他甚至停下艺术创作，在家看了一年的书，想着能不能放弃艺术转投写作。

一年后，吕胜中又重新找回‘小红人’的创作的热情，有了更多想法。他一直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写字对吕胜中来说，比剪纸还要顺手。作为艺术家，吕胜中写字的能力惊人：从1990年至今，他一共出版了27本书，产量快赶上那些他喜欢的作家了。

吕胜中另一个梦想是教书。1992年，毕业3年后，在欧洲做过很多展览、走过很多地方的他，强烈感受到国内外艺术院校的差距，有了做艺术教育的想法。

12年后，他在中央美术学院发起并成立了实验艺术系，真正开始按照非中国传统的教学方式培养学生。“未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光靠观念或者光靠技术都不够，而我们的课程里在这些方面都着重培养，我相信他们中的很多人将来都会成为当代艺术中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