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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尘凡俗中,做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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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作品近五百篇,关注的多为女性。她们美丽、真挚、纯洁、勇敢、睿智,能敏锐地感受到人世间的美丑善恶,果敢自任,仗义于危困之中,她们是真与善的化身,是至情至性的女子。

关键词:《聊斋志异》 仙女 狐女 鬼女

中图分类号: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4)02-0345-02

一个落魄书生在灯下苦读,一位娇美动人的女子翩翩而至,或仙或狐或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红袖添香夜伴读书。 这一场景往往成为人们对聊斋最直接的印象。而聊斋中的大多数女子,并不仅仅局限于这样一个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角色,她们有貌有才有勇有智,是美的直接化身,是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子形象。我认为《聊斋志异》最大的成果就是塑造了一大批光彩夺目、多彩多姿的女性形象。

《聊斋志异》中除了《画皮》等个别篇章,出现了用心歹毒的女鬼形象,大多女性形象都非常可爱。不管写的是落入凡尘的仙子,还是狐女、鬼女,都是那样善良,那样美好,那样执着地追求着幸福,那样富有牺牲精神。

她们美丽却不是花瓶,在那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与活力,使人刮目相看,过目难忘。笔者稍作梳理,大致可分为以下三类:

一、化身贤妻良母的仙女

在古代小说家笔下,仙界存在于天界,存在于海底龙宫,存在于深山洞府,是不老不死的乐园。那里有奇树珍果、香花瑶草、美人仙乐、玉液琼浆和永远的享乐、永恒的生命。

早在汉代以前的《山海经》《穆天子传》中,小说家就写神与人的交往。到了六朝小说里,神仙多而全,可以跟奥林匹亚山上的古希腊众神媲美,比如有手握不死之药的西王母,有长着长长的手指甲、三次见沧海变桑田的麻姑,有吹着玉笛、驾着凤凰飞向茫茫天空的弄玉。

张华的《博物志·八月浮槎》里写有人坐着木排到天河游历,遇到在天河饮牛的牛郎。这个人回到人间,星相学家说,某年某月某日客星犯牵牛星,正是这个人到天河的日子。杂文家邓拓把这个故事叫做“中国最早的航天传说”。

《拾遗记》写秦始皇好神仙,宛渠国民驾螺舟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像现代的核潜艇。在人神交往中,神和人的恋爱渐渐成为主唱,出现了“天仙配”的故事。《搜神记》的《董永妻》和《搜神后记》的《白水素女》,都是著名的仙女和凡人恋爱的故事。

大文学家吴均的《续齐谐记》里的《清溪庙神》,写神仙和凡人的爱情,创造出“愿作鸳鸯不羡仙”的模式,仙女向往尘世爱情,跟凡夫俗子结合,成为仙凡恋爱的模式。历代作家乐此不疲。

到了《聊斋志异》里,仙界除了天界、龙宫、深山洞府之外,还经常出现“点化”的仙境。人们不需要寻仙,尘世就是乐土,仙乡就在现实中。聊斋中纷至沓来的仙女,大多不再骑飞龙、驾鸾凤、食灵芝,而像凡俗的贤妻良母,洗去了苍白的神道膏沐,以富有人性的光芒荡涤傲慢无情的神界苍穹,使仙女这一文学形象丰满生动,变得可爱可亲。《聊斋》中写女仙的文章达二十五篇之多,象《仙人岛》、《翩翩》、《云萝公主》、《宫梦弼》、《神女》、《绛妃》、《巩仙》、《青娥》等,都是比较有名的。仙女们身上所特有的高洁品格陶冶着凡间男子,使他们脱胎换骨。

以孝亲为上,承颜顺旨事奉翁姑,绝对是贤妻的首要条件。《仙人岛》之地祇桓芳云,因夫君王勉尚有老父在人世,乃勉强随之“践红尘”;待王勉接回“田产并尽”、“莫可栖止”、“衣服滓敝,衰老堪怜”的父亲,“芳云朝拜已毕,燂汤请浴,进以锦裳,寝以香舍;又遥致故老与谈宴,享奉过于世家”。除奉以锦衣玉食外,良媳还顾念到阿翁的心灵,真是难能可贵。

相夫教子同样是作为贤妻良母不可或缺的标准之一。《翩翩》讲述仙女翩翩感化浮浪子弟罗子浮的故事。罗子浮14岁即作狭邪游,居娼家,黄金荡尽,身生恶疮;被娼家逐出,沦为乞丐,败絮脓秽,遇仙女翩翩。翩翩端庄美丽,且心地善良。当她第一次看见子浮的时候,没有嫌弃他,看不起他,只是想帮助他。她让罗子浮浴于清溪,洗好恶疮,又用芭蕉叶为他制成绿锦的衣服,甚至是嫁给他过起了小夫妻的日子。然而罗子浮轻薄之性难改,在翩翩女友花城来访时,见花城便心生亵念,借酒宴调戏,面对这一情景,翩翩没有苛责子浮,而是在不损伤他自尊心的前提下对他进行教化。大度而宽厚。“生视之,(花城)年廿有三四,绰有余妍。心好之,剥果误落案下,俯假拾果,阴捻翘凤;花城他顾而笑,若不知者。生方怳然神夺,顿觉袍裤无温;自顾所服,悉成秋叶。危坐移时,渐变如故。窃幸二女之弗见也。少顷,酬酢间,又以指搔纤掌。城坦然笑谑,殊不觉知,突突怔忡间,衣已化叶,移时始复变。由是惭颜息虑,不敢妄想。”荡子故态复萌,则所服尽成秋叶,浪荡子收敛邪念,则秋叶仍成锦服。翩翩身上更多是一层人间的烟火气,而不是仙子的脱离俗世之味。对于翩翩,蒲翁在她身上更多的是融合进了一种母性的特质。罗子浮这个浪荡子就是在光明洞彻的山洞中,饮山泉食山葩衣蕉叶,用大自然纯净的雨露花木,涤净了他从红尘中带来的种种恶习,处于太虚之中,白云出没的世外桃源,视世俗一切功名利禄、逸乐享受为浮云,得到了道德升华。翩翩正是用自己的温柔,淡泊去感化子浮,且相夫教子十五年未曾改变。甘于茅屋菜羹,太和颐养,宁愿过飘然世外、虚静如古井水的生活。罗子浮在翩翩的影响和教育下,最后变成了有家庭责任心的人,一个不再庸俗,不再的人。

再如《云萝公主》中,仙女谪凡,到安大业家后,给安大业提供两个选择:“若为棋酒之交,可得三十年聚首;若作床笫之欢,可六年谐合耳。”这是对安大业品格的考验,惜乎安生未能免俗,选择了后者,公主只好默然。然而公主仍然尽力让他们的婚姻生活洋溢着静谧气息,她置棋枰、酒具,无繁言,无响笑,厚重静默,端庄安雅,让安生在有限的时光里过着清静淡泊的生涯。云萝公主归宁天宫时,安大业在乡试中取胜。喜悦地告诉归来的云萝公主,公主却愀然曰:“乌用是倘来者为!无足荣辱,止折人寿数耳。三日不见,入俗幛又深一层矣。”安生由此不复进取。“乌用是倘来者为”用了《庄子·缮性》:“今之所谓得志者,轩冕之谓也。轩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倘来,寄者也。”云萝公主不唯视功名富贵如浮云,且认为折人寿数。安生听云萝公主之言,从此息功名之念,闭门读书,隐声匿迹,不求炫露。

秀外慧中、宜室宜家的女子,若妆奁丰盈,堪作男方后盾者,亦当属于贤内助之列。譬若:仙女蕙芳,“贵朴讷诚笃”,基于“有缘”,乃自荐枕席于“货面为业”的马二混;“马自得妇,顿更旧业,门户一新。笥中貂锦无数,任马取着;而出室门,则为布素,但轻暖耳”。名妓琼华,乃“散花天女,偶涉凡念”,谪降人间,与西安人乐仲结为“香洁道伴”;“琼华渐出金珠赎故产,广置婢仆牛马,日益繁盛”,并为其“教子训妇”。

二、绽放万种风情的狐女

对于狐狸,古书罕有记载。先秦两汉时期的《焦氏易林》云:“老狐多态,行为蛊怪,惊我主母,终无咎悔。”晋干宝的《搜神记》卷十八引《名山记》写着:“狐者,先古之,其名曰阿紫,化而为狐。”《玄中记》说:“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相接。能知千里外事,喜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狐狸在世人的印象中一向并不怎么好,中国人习惯把迷人的女人叫“狐狸精”,传统观念认为,狐是妖兽,是狡猾的动物,狐狸精化为美女蛊惑男子,吸人精气,采阳补阴。如有吸人精血的狐,嗜酒的狐,害人的狐,的狐。基于此,古代的许多文学作品中的狐狸形象大多不太光彩,战国时的《山海经》写幽都山玄狐是阳界英雄的克星;六朝小说把雌狐精叫“阿紫”,专门迷惑男子,《玄中记》说“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女人,百岁为美女”,“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明代著名的神怪小说《封神榜》中的妲妃更是一个让人咬牙切齿、千刀万剐的狐狸精形象,以至于那些俏丽、娇媚、迷人的女子也因此受牵累,被骂为“狐狸精”。

可蒲翁却喜欢写狐。他的《聊斋志异》近五百篇中有近百篇写狐。不仅数量最多而且写得最精彩。其中的名篇佳作不胜枚举,如《红玉》、《青凤》、《封三娘》、《鸦头》、《辛十四娘》、《娇娜》、《婴宁》、《小翠》等等。他用一支生花妙笔在《聊斋志异》中为狐狸翻案,隐去了她们不合审美情趣的一部分外形特征,没有写其非人的原形和腥臊难闻的恶臭,而是突出狐女们佳人贤妇的一面 。塑造出一个个多情多义、聪慧多才、温柔娇媚的、独具个性的狐女。他把狐女与人类社会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将狐女高度美化,使她们不仅具有普通人的形体、外貌和生活经历,而且有着鲜明的个性特征。正如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所评的“花妖狐魅,多具温柔娇憨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

《聊斋志异》中的女狐大多是“世间罕有其匹”的美女。如娇娜是“娇波流慧”、‘细柳生姿”;青凤是“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婴宁则是“容华绝代,笑容可掬”;鸦头是“眉目含情,仪度娴婉”;胡三姐是“容华若仙”;胡四姐更是“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嫣然含笑,媚丽欲绝”。她们个个美若天仙,让人喜欢,让人怜爱。孔生雪笠一见娇娜“频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而王子服自从邂逅婴宁后“神魂丧失”,“至家,垂头而睡,不语亦不食”甚至相思到“忽忽若迷”的严重程度。娇弱的青凤更让耿去病“神志飞扬,不能自主,拍案曰:‘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

冰心有句名言:“如果没有女性,我们将失掉生活百分之五十的真、百分之六十的善、百分之七十的美。”

蒲翁笔下的这些狐女不但有着绝世容颜,而且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是美的使者,更是善的化身,展现了最美好的人性。如《小翠》中青春少女小翠为报母恩而甘愿嫁给一个傻子,并想方设法使王家化险为夷,让丈夫变成一个正常人。《娇娜》中狐女娇娜与孔生以诚相待,患难中互相救助,度过人生中的一个个难关。在《红玉》中,红玉亦是一个有情有义,抚危济困,可敬可爱的狐女。她与书生冯相如一见钟情,“与订永好”,后因冯父责骂,而使红玉自尊地离开。在离开之前。她还设法帮助相如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红玉走后,冯家厄运连连,老父被恶霸活活气死,娇妻吴氏被抢走后也因“不屈”而死。就在冯相如家破人亡,陷入绝境,毫无生路的时候,红玉却又飘然出现,帮助哺养孩子,“荷镵诛茅,牵萝补屋,日以为常”、“操作过农家妇”,从废墟重建起一个“腴田连阡,夏屋渠渠”的幸福家庭。连王士真也大赞红玉:“程婴、杵臼,未曾闻巾帼,况狐耶!“

这些集“真、善、美”于一身的狐女给我们留下美好的印象,产生感染人、陶冶人的美的力量。

三、甘做红颜知己的女鬼

鬼是人死后的灵魂,《尸子》云:“鬼者,归也。故古人谓死者为归人。” 王充的《论衡?论死篇》云:“世谓人死有鬼,有知能害人。” 由于对死亡的恐惧,人们谈起鬼时总会联想起鬼神无常,鬼神作祟。《聊斋》中写女鬼篇共计二十五篇,读这些篇章如入百花丛,一扫人们对鬼的恐惧,从而使读者对鬼有了新的认识和看法,转而喜欢上蒲氏笔下那一个个美艳动人而又兰心蕙质的女鬼。

这些女鬼首先给人的第一视觉冲击是美艳惊人的。她们的年龄大多在十四岁至二十岁之间,处于美好青春的花样年华。这些女鬼不仅有美丽的容貌,善良的性情,而且有高雅的气质,有相当的文化素养,有才、有情、有智、能文善歌,工于吟诗作对,弹琴下棋,且女红刺绣无一不精展示给读者的是其多才多艺,兰心蕙质的另一面。

这类女鬼与书生结交,给身处孤馆还未发达的书生送去温暖和慰藉,聊解书生坐馆苦读的寂寞。她们大多是仰慕书生的才华,交流诗词歌赋,雅俗共赏。她们会在夜半的时候翩然而至,与书生秉烛、促膝长谈,她们与书生不仅是肉体上的交流,更是精神上的欢洽。聂小倩“善画兰梅,辄以尺幅酬答,得者藏什袭以为荣”。 连琐则是一位地道的女学士,吟诗作词,抚琴下棋,无一不精,且“每于灯下为杨写字,字态端媚。”色艺俱精的林四娘之于陈宝钥,不仅是良侣、是腻友,更是一朵婷婷的解语花。夜深人静时,时常到陈宝钥书房与他聊天,谈古叙今,甚是和洽,有时林四娘还携来酒肴,两人对酌畅谈。

最典型的当是《狐谐》中,狐娘子在众才子的围攻下,她能从容不迫、应付自如,往往占了上风,让这些书生也不得不承认巾帼不让须眉。举一个有趣的例子,“顷之酒酣,孙戏谓万曰:“一联请君属之。”万曰:“何如?”孙曰:“妓者出门访情人,来时‘万福’,去时‘万福’。”众属思未对。狐笑曰:“我有之矣。”对曰:“龙王下诏求直谏,鳖也‘得言’,龟也‘得言’。”众绝倒。”其中戏万福的孙生名叫得言,这一对可真让人拍案叫绝,想必的确有才啊!

以上这些女鬼的文采绝不亚于世间的团扇才子,她们才貌双全,是书生们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

综上所述,从《聊斋志异》全书来看,虽是言仙谈狐说鬼,却是最贴近社会人生。在蒲翁的生花妙笔下,她们不再是神仙鬼怪,而是在红尘凡俗中,甘愿做一个至情至性女子,或笑或嗔或痴,鲜活于中国古典文学的女性人物画廊里,形成一道不可磨灭的亮丽风景。

参考文献

[1]马瑞芳:狐鬼与人间》,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年8月第1版

[2]马瑞芳:蒲松龄评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版

[3]鲁迅:《中国小说史通略》,上海文艺出版社,2003年2月第1版

[4](清)蒲松龄著,朱其铠主编:《全本新注聊斋志异》(共三册)(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4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