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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一年,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抛弃了她,因为一个很落俗套的理由,他选择了同班的一个女生,因为她有权有势的父亲可以让他在这个城市找一份体面工作,而不用回那个封闭落后的家乡,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了。对一切都失去信心的她选择了去边远地区支教一年,希望艰苦、陌生而闭塞的环境可以让自己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逐渐愈合伤口。走的时候,很热闹,因为她是学校的一个典型,现在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去那么艰苦的地方从事教育工作了。火车开动的那刻,她流泪了,为了自己那段失败的恋情,为了自己未卜的未来。
那里的艰苦程度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尽管来之前她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班级是复式班,最大的和最小的差了八岁,她一个人身兼语文、数学、音乐、体育等多科老师,还要抽很多时间花很大精力给他们补课,他们的基础实在太差了。一个五年级的孩子居然连拼音字母都读不准;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对二十以内的加减法还无法得心应手。她忙得身心俱疲,唯一让她欣慰的是,班上还有一个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小雷,五年级的他,在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之后,经常帮着老师教低年级的学生,让她省力不少。她对小雷也给予了厚望,经常给他开小灶。看着孩子们一天天地进步,她虽然辛苦,但是觉得很开心,心中的伤口在不知不觉中愈合了大半,不再那么地恨他了。
一次考试,她一向很放心的小雷居然错了好多,而且是错在了头天教过的内容上,在灯下批卷的她越批越生气。第二天,把早早背着书包来上课的小雷叫到教室,狠狠地训了一顿,小雷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强硬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睛不许冒泡泡!”他忍住泪水:“老师,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犯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吗?”从那以后,他更加用心地学习,再也没有出过类似的错,她很欣慰,虽然事后她自己也觉得那天自己的火发得大了些。
学期末,她没有通知学生就悄悄地开始家访,她不想惊动家长。她明白每个家长对老师的尊敬会使他们把老师来访当成一件大事,不想给他们添太多麻烦。孩子们的家住得太分散了,而且家长和孩子都太热情了,现在她的兜里满是他们塞的东西,虽然不贵,但是沉甸甸的。
走进小雷家,已经夜深了,透过窗户,她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挤着两颗小脑袋,一个在认真地教一个在专心地学。她暗想:小雷原来还有兄弟的,小家伙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啊?
敲门声过后,是一声欢快的“来了”,她惊讶地看到两张几乎没有分别的脸,后来才知道,一个是小雷,一个是小峰,他们是双胞胎。“小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哦,有个弟弟怎么也不告诉老师啊,对老师还保密啊?”看到桌上放的书是五年级的,她问:“你们都是五年级的,怎么不是一起来上学呢?”因为她知道方圆百里只有一个小学,而这个小学只有一个五年级,如果没有在一个班级,那就是失学在家。他们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家里的经济只能负担一个人的学业,兄弟俩都不愿意自己独享而让另外一个失去求学的机会,就一直轮流上学,一个在教室里专心学习,一个在家里干活贴补家用,放学后把当天学到的知识教给另外一个人。那次测验的大失水准,是因为头天弟弟放学后发高烧没有及时把当天所学的教给哥哥。原来那天被她一顿好训的是没有及时学到知识的哥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不听话地往下流,是心疼,更多的是震惊:那是怎样的五年啊!
她结束支教后,走出了那个山村,但她从未走出过那一年给她带来的心灵震撼。
(摘自《美贝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