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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39。死亡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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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世界上第二大流动沙漠,沙丘高度世界第一,人们说它“进得去,出不来”;

这是使斯文・赫定终身遗憾的亚洲腹地;

这是人类首次沿北纬39°线成功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

翻沙丘,过冰河,被毒虫咬,遭遇沙漠风暴,历时73天,行程1500公里。我与探险队一起创造了这个真实的传奇……

39°线,最恐怖的穿越路线

在人类野外探险的历史上,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一直被认为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是人类向自己极限提出的最严峻挑战。因为在维吾尔语里,塔克拉玛干意为“进得去,出不来”,西方探险家斯坦因也早在100年前就将其称为“死亡之海”。

如果对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情况稍加关注,我们就不难理解上述说法的理由。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塔里木盆地中心,东西长约1000公里,南北宽约400公里,面积33.76万平方公里,仅次于非洲的撒哈拉沙漠,是世界第二大沙漠,因此一向被视为生命的“”。

随着科技的发展及各种交通工具的发明,地球上人类尚未涉足的地域已经越来越少。就算是珠穆朗玛峰、南极和北极也显得并不遥远,可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却无声无息地静卧在亚洲腹地,向来都是吞噬生命的“瀚海”。各国探险家们前赴后继地来到这里,又不得不无奈地转身离开。自1949年以来,仅沙漠东沿的罗布泊地区,有记载的就有60余人葬身戈壁,其中包括科学家彭加木、探险家余纯顺。

早在1895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试图穿越塔克拉玛干,走了不足四分之一的路程便驼死人亡,他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命;到1898年,曾掠走敦煌藏经洞文物最多的斯坦因粉墨登场,进入塔克拉玛干3天却被漫无边际的“瀚海”阻拦,巨大的沙丘吓退了这个贼大胆小的英国人;1991年中美沙漠探险队、1993年中英沙漠探险队均选择了北纬38.5°以南、靠近绿洲的地带,才得以成功穿越。

在斯文・赫定之后的100多年内,对从纬度39°线(沙漠最长轴的腹地)穿越,人们连想都不敢想。在所有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线路中,39°线无疑是最为恐怖的一条。现在,我们穿越沙漠选择的恰恰是这条常人绝不会选择的线路。

全日本探险协会的成田正次为此次探险精心准备了5年,包括路线确定、短距离试走、各种装备的准备及试用等。我和著名探险家、地质工程师,被誉为“沙漠王”的赵子允先生被聘为特邀队员,于2004年1月17日在乌鲁木齐与其他队员汇合。

经过短暂的训练之后,1月23日由全日本探险协会、中青旅新疆分公司组成的“中日塔克拉玛干沙漠探险队”,从新疆和田正式出发。

在10余辆大型运输车上,装载着为这次探险特别征集的47峰骆驼。没有送行的锣鼓喧嚣,一切行动都井然有序,默默进行。见证人只有驼工的家属和47峰骆驼的主人。

出师不利

1月23日傍晚,当卡车把所有的骆驼和装备运进沙漠腹地时,司机和驮工突然开始消极怠工,不肯出发。经过长时间交涉,探险队长终于说服他们卸了车。

24日转眼来到。一大早所有人都起来做出发的准备,将需要的食物、水、装备、NHK电视摄制组的笨重设备、再加上骆驼自己吃的草料和水,共8吨重的东西,捆在47峰骆驼的背上。队员们和驮工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下午5点,才把所有的行李捆装好,总算迈出了长途跋涉的第一步。

GPS显示今日的行程是2.5公里,回过头还能清楚地看见出发地点。如果按这种速度,这次穿越沙漠用不了几天就得宣告失败;但如果改变计划硬走,肯定会因为缺水、缺食而危及生命,一如赫定当年。我打着手电写下了第一天的沙漠日记。

25日早上醒来,大家发现日方队员“鬼头先生”病倒,急需运出沙漠治疗。谁都没想到进入沙漠的第一天便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好。两天后一峰年轻的骆驼不堪重负,竟在大家睡觉的时候偷偷逃走了,我们派了一个有经验的驮工去追也没追上。麻烦接踵而来,日方队长成田正次临行前收到母亲病故的消息,连夜飞回日本,为了保证出发时间,只在母亲的灵柩旁待了几个小时后又赶回新疆。连日的疲惫与悲痛令他饱受胃疼和失眠的折磨。偏在这时,他又错把安眠药当成胃药吃了,白天在安眠药的药力下,迷糊不醒的成田不得不被人扶上骆驼,从而改变了全程徒步穿越沙漠的初衷,使他抱憾终生。

更为严重的是,出发后不久,骆驼的水就被它们喝完。本来骆驼应该5天饮一次水,驮工心疼自己的骆驼,夜里竟几次偷偷起来,把人喝的水给了骆驼。当年斯文・赫定就是因为驮工们提前把水喝完,最后渴死两个驼工,仅剩下一只将死的骆驼。眼看过去的悲剧又要发生,我寝食难安。

在寒冷的冬季,零下25℃的低温考验着每一个探险队员。队员们纷纷患上感冒,夜里每个帐篷都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随队的女医生小富每天都要给五六个人输液,输液前还要把这些冻成冰块的药液化开。

NHK导演的重感冒竟转成了肺部感染,他又不幸从驼背上摔下来将颈部摔伤;我和翻译小陈迷路了一天一夜,险些失踪;医生小富因劳累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这一系列的险情都发生在探险队第一次给养前,而路程只走了五分之一。

当队员们心里都没底的时候,我们意外地在和田河岸边发现了那峰跑失多日的骆驼。它的腿鲜血淋漓,急于喝到水的愿望和长距离的奔跑,使沙子磨烂了它的腿。可这时队员们的食物即将告罄,不得不开始和骆驼分吃玉米粒了。应该抵达和田河畔的第一行程的给养又苦等不到,队伍只得向南,绕道麻扎塔格接收食物和水,并把病危中的NHK导演和另外两个病号送出沙漠。

破冰行动

结冰的和田河平静而美丽,冰面经阳光的反射,像一块巨大的翡翠。然而更艰巨的路况又出现在面前,冰面开始融化,我们必须及早穿越它。为了安全越过冰河,队员们必须靠人力运输几十吨沙子,在宽两公里的冰面上铺出一条沙路,以保证人和骆驼经过时不打滑。这对于疲倦的驮工和队员是怎样的繁重劳动!

在过克里雅河时我们就没那么走运,因为克里雅河的冰面不如和田河牢固。成田光着腿,拄着棍子在冰面上探路,男队员和驮工站在刺骨的冰水中依次把女队员背过河。身负重载的骆驼更是走得惊心动魄,它们不时压碎冰面,跌入水中。其中一个骆驼摔倒之后,被冰扎伤了内脏,再也不能走了,最后惨死在克里雅河畔。

骆驼是这次探险中惟一的运输工具,沙漠的险恶充分证明了骆驼的重要性。但是出发前这些骆驼和所有探险队员一样,没进过沙漠腹地。残酷的环境和超重负荷同时折磨着它们。

队员除了照顾自己,也必须得照顾相依为命的骆驼们。骆驼在行程中,带不够它们自身所需的水,必须每隔5天喝1次水,它们的水量大得惊人,每峰骆驼一次就要饮水100公斤,否则便有生命危险。队员们只能借行进休息时间在沙漠里给它们挖水――通常是在沙漠的低洼处,挖一个两三米深的大坑,运气好时等一夜会有咸水渗出来。

长时间地负担重物、忍饥挨饿、不停的行走、险恶的冬季沙漠令大部分骆驼不久便口舌生疮,进食困难;驮鞍把它们的肩、胯磨得血肉模糊。骆驼们不断发动抵抗――有的骆驼逃跑,有的数次闹罢工卧地不起,踢人,偷吃粮草。最不可思议的是,进了沙漠队员们才发现,驼群的选择大部分不符合探险要求。两名曾为中英沙漠探险队工作过的驮工说:“这次47峰骆驼中提前育肥时间太短,只有7峰能达到中英探险队的标准。”所幸骆驼们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它们天生适应沙漠,翻越沙丘时,为了节省点滴体力,头驼走过时留下的脚印,后面所有的骆驼能跟着踏在上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群四蹄动物的脚印。

如今的沙漠探险依然遵循着百余年前斯文・赫定的经验:冬季出发以躲开酷热干燥,减少因脱水造成的生命威胁,还可以带冰进去,满足用水的需要,又能躲开春季的沙尘暴。

我们的穿越因特殊原因拖延到1月下旬才出发,此时沙漠风暴的季节已经到来。到达塔中时,我们刚完成一半行程。这时我们得到了第三次给养。NHK准备航拍而耗巨资租用的两架飞机已运到塔中,并进行了试飞,但正式航拍时因沙漠风暴不得不放弃,NHK失去了拍摄首次穿越“死亡之海”的空中镜头。队员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沙漠风暴不像平常的沙尘暴,沙漠中平时刮东风,在月牙形沙丘的背风面积的都是粉尘。当沙漠风暴来的时候,刮的却是相反方向的西风,背风面的粉尘一下子被掀起来,铺天盖地,最大的一次沙暴险些使我们窒息。

饥饿和寒冷还可以短时间忍受,而时时刻刻都需要的呼吸哪能暂停?灰头土脸的驮工老大揉着红肿的眼睛指着天空对我说:“上帝一样的沙丘。”

出了沙漠后,我的肺部仍隐隐作痛,试想当时如果带上防毒面具或者登山用的氧气设备该多好。

难忘的39°线

北纬39°线是塔克拉玛干东西中心轴线的标记。我们的探险沿着这条线路,自西(麦盖提)向东(若羌)行走。当年中美、中英探险队横穿塔克拉玛干只敢选择沿38.5°以南靠近绿洲处行走,39°线便意味着路线最长,沙丘最大最高(相对高度能达到100~300米),这是人类历史上难度最大的沙漠穿越。

翻越沙丘一直都是对队员们最大的考验,高度达100米的沙丘算是普通的,高度达两三百米的沙丘就非常难以穿越。有的沙丘高到骆驼根本没法走,队员们只能走在骆驼前面,一点一点地给骆驼挖路。探险线路又必须严格遵照39°线的坐标,每晚扎营都严格扎在39°线上。

最后一段是从车尔臣河到若羌的路程,当队员们见到车尔臣河时兴奋异常。因为距离不足百公里的终点在望,这次九死一生的穿越终于即将结束。大家一厢情愿地幻想着沙漠的边缘沙丘会相对平缓,不会太辛苦,唱着歌就走过去了。在过了那么多的沙丘之后,看到如此低洼的平地,队员们怎能不兴奋?然而,万万没想到的这是近百公里的沼泽地,比行走沙漠的难度还要高几倍。这段盐碱地同时具备两种危险:一种盐碱地的硬壳凝固如同波浪,一米多高,边缘锐利,把骆驼的蹄子扎得鲜血直流。探险队只好用麻袋包住骆驼蹄子减少磨损,但也只是亡羊补牢。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队员们和骆驼相濡以沫,心疼得不得了。另一种盐碱地的硬壳地表面坚硬,呈菜花状,人走无妨,骆驼走上去便会陷落,只剩下个肚皮搭在表面上,原来硬壳下面尽是数米深的淤泥。人必须把陷进泥沼的骆驼拖出来,这能把人给累死和急死。当年中英探险队为了避开这段魔鬼地,特意沿车尔臣河岸行走,但是本次探险队要执行严格的坐标,这段路程成了对队员们最后也是最严酷的考验。

2004年4月5日,我们终于走出了沙漠,若羌县用最隆重的民族歌舞迎接我们。我是惟一一个全程徒步穿越成功的人,穿的是15元一双的大棉鞋。鞋烂了,脚也烂了。而且我的腿在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时被毒虫咬伤,后来是拄着棍子坚持到终点的。到若羌时我已站不稳,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虽然大部分队员最后都骑了骆驼,但只要能行走,大家都尽量选择徒步。可以说,这次沿39°线穿越,既是人类对自身极限的挑战,也在世界探险史上创造了一个新纪录。

链接:塔克拉玛干探险史

1876年,俄国探险家普热瓦尔斯基在塔里木河下游的阿克塔马第一次发现新疆虎。

1895年,斯文・赫定沿39°线穿越塔克拉玛干四分之一后因缺水而失败。

1896年,斯文・赫定沿克里雅河向北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考察。

1898年,斯坦因穿越塔克拉玛干失败。

1901年、1906年、1913年和1931年,斯坦因曾4次到塔克拉玛干地区进行地理、考古和探险活动,足迹遍布尼雅、安迪尔、楼兰和罗布泊。

1905年,在斯坦因首次到达尼雅之后的第5年,美国学者享廷顿在美国地理学会的资助下进入新疆,曾在塔里木南缘地区进行考察。根据其收集的去卢文木牍等物,可以推测他到过尼雅、安迪尔。

1911年12月,日本僧侣橘瑞超也曾沿尼雅河北行,对尼雅和安迪尔遗址进行考古挖掘,但没有留下可据考察的文字资料。

1934年,瑞典医生赫墨尔到塔克拉玛干东缘的罗布人中做人种调查。

1991年,中美联合沿沙漠南沿穿越成功。

1993年,日本大学生探险队从瓦石峡出发,企图东西纵向穿越塔克拉玛干,创造一项人类的壮举,但历时60天后从安迪尔河退了出来,穿越失败。

1993年,中英探险队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西边进入沙漠,沿着沙漠的南缘穿越成功。

2003年1月23日~4月5日,中日探险队沿塔克拉玛干沙漠最长轴线39°线,穿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