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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佟健:就算输了全世界,我还有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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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2月12日晚,在俄罗斯索契举行的第22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上,伴随着柔美凄婉的音律《我曾有梦》,中国花样滑冰“四朝元老”庞清、佟健联袂共舞。他们体态轻盈,身姿柔韧,给人以无限感动。最后虽然与奖牌失之交臂,但正如《我曾有梦》所表达的一样,在他们心中,梦想如雪莲花般绽放在每一个翩飞的日子里,把一对有情人的花样年华演绎得飘逸而洒脱。

赛前,佟健曾说:“此行我的目标不再是奖牌,而是希望能在冬奥会上完美谢幕,让自己再沉醉一次,让观众再沉醉一次。”比赛结果出来后,佟健一度哽咽,但最后释然微笑:“还是那句话,追梦无悔。就算输了全世界,我还有庞清!”

错位搭档:

冰雪地里演绎“峰回路转”

1993年,国家花样滑冰队双人滑主教练姚斌多了一名弟子,他就是由单人滑改为双人滑的少年佟健。为给佟健找个搭档,姚斌将两个女孩带到他的面前。佟健一眼便看中了其中一位长相清纯古典的女孩,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说:“你好,我叫佟健,以后咱们做搭档吧!”那位名叫庞清的女孩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然而,庞清、佟健这对搭档并不被人看好,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不相配。因为佟健还不到一米七,与身材修长的庞清站在一起不太协调。佟健却毫不在意:“我正在长身体,有家族的优良基因,绝对矮不了!而且庞清性格倔强,我们俩在一起能够完成一些比较艰巨的任务。”庞清默笑不语,似乎算准了佟健将来会长高一样。看着他俩配合得这么默契,姚斌放心了不少。

可是,他们的训练并不顺利。姚斌一直把工作重心放在另一对组合身上,他们三人去北京训练,一走就是数年。庞清和佟健连基本动作还没学完,就被冷落在一旁,过着“蹭教练、蹭冰场”的日子。训练场上“清闲”的日子是很难熬的,看着别人进步很快,两人的压力与日俱增,常常发生争吵。

一次,在练习抛跳动作时,庞清和佟健因为动作不协调又争执起来,庞清气得大叫:“你动作那么僵硬,还练滑冰呢!以后各练各的!”接下来她每天训练时就练自己的,把佟健晾在一边。一开始,佟健也僵持着不去理庞清,故作洒脱地独自练习。但忍了两天实在撑不下去了,佟健就向庞清求饶:“别生气了,我这两天已经抓紧训练了,不信你看。”说着,佟健就滑了起来。看着他矫健的身姿,庞清感觉到他真下了不少功夫。“不过,你也别太犟了。以后你滑翻转的时候,还是要贴着我的手臂,这样我才能充分保护你……”见佟健一边“卖弄”地表演,一边还执拗地关心着她,庞清倒不好再跟他生气了。

1997年,姚斌争取到了让庞清和佟健自费到北京训练的机会,两人十分兴奋。可由于受训时间较短,他们到北京后参加的第一场比赛成绩很糟糕。从赛场出来,满眼泪水的庞清漫无目的地在北京街头走着,佟健则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直到深夜,庞清才停下脚步问佟健:“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佟健愣了一下:“你是说继续走下去,还是……”“当然是指双人滑啊!”庞清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她再也绷不住了,大哭起来。见一贯坚强的庞清如此无助,佟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过了好久,两人才渐渐冷静下来。“不是我们不行,是我们得到的机会太少,只要继续努力,我们肯定行!”佟健拍着庞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佟健坚定的眼神让庞清的心踏实了下来。

从此,他们默默加强训练,常常在冰场上像孩子似的朝对方大喊:“加油!”功夫不负有心人,1999年,庞清、佟健终于获得了亚洲锦标赛的冠军,这是他们合作后得到的第一个冠军。站在领奖台上,听着振奋人心的国歌,看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庞清和佟健紧扣十指,任由激动的泪水肆意流淌。

追梦情侣:

18年时光奏出《婚礼进行曲》

事业渐入佳境,这让庞清和佟健悬着的心渐渐平定了下来。少了一份努力证明自己的心思,他们训练起来更从容了。尤其是佟健,当技术日益精湛时,他开始钻研起了“艺术”。

一天晚上,佟健抱着一个大纸箱子来到庞清的宿舍:“庞清,你有福了,来看看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和我的梦想!”他打开了纸箱,里面有一架小型投影仪和几张光碟。没等庞清回过神来,佟健就安装好了。他点击电脑,投影仪上出现了前苏联双人滑搭档戈尔杰耶娃和格林科夫曼妙的舞姿。昔日冠军的风采在老式荧幕上展现出来,让庞清恍若隔世。换一张光碟,里面又是另一对搭档的轻灵舞步,都动作轻盈流畅……庞清看得如痴如醉。佟健却在一旁不断插话:“你看,这简直是灵魂之舞!今天跟你分享,你要负责任!”庞清问:“什么责任?”“当然是一起实现梦想的责任啦!”佟健坏笑着说。虽然只是句玩笑话,但却进入了庞清的心里。“原来梦想也传染啊!”她在心里犯嘀咕。

2005年圣诞节前夕,庞清跟家人团聚。突然,佟健打来了电话:“我在你家楼下呢,你出来一下!”庞清下楼一看,佟健捧着一个大苹果:“今天是平安夜,我送你一个苹果!”佟健的一本正经把庞清逗乐了,她笑着接过苹果:“大老远的跑过来送个苹果,你也不嫌麻烦!”聊了几句,庞清刚想走,佟健又一把将她拉住了:“今天也是你的生日,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佟健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塞到了庞清手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转身吹着口哨走了。庞清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和一对耳钉。她很是惊喜,心想这人整天嘻嘻哈哈的,心却挺细!

见庞清戴上了佟健送她的耳钉和项链,队友们都笑称:“佟健这倔小子大概找到组织了!”2009年,在为温哥华冬奥会做编排时,编导选择了《追梦无悔》为曲目。包括庞清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这首歌非常好,但佟健不喜欢。训练一完毕,他就换衣服走人了,连招呼都没打。编导只好“求救”于庞清,让她给佟健做思想工作。庞清太了解佟健了,她知道跟他讲大道理完全没用,就编辑了一串跟《追梦无悔》内容、背景有关的链接发到了佟健手机上,并配了一句话:“这也是咱俩的梦想!”佟健认真地阅读着那些资料,脑海里闪过多年来的迷茫、失落、成功、喜悦……庞清太懂他了,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还有什么比这首曲子更适合他?佟健当即同意用这首曲子。

2010年2月6日,在《追梦无悔》悠扬的旋律中,庞清和佟健相拥而舞。他们优美的舞步让滑冰场的观众欢呼不断,那清澈纯净又满含深情的眼神更触动了观众的心。凭着完美的表现,佟健和庞清赢得了第21届冬季奥林匹克会的银牌。2011年6月19日,在上海举行的“2011冰舞上海——郎朗和他的冠军伙伴们”冰舞盛典中,佟健抱着99朵玫瑰单膝下跪告白:“庞清,我们已经在一起合作了18年,你还记得《追梦无悔》吗?今天,我的梦想是和你永远在一起。庞清,嫁给我吧!”庞清梨花带雨,哽咽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佟健为庞清戴上戒指,兴奋地抱起她在冰上旋转起舞,全场观众用热烈的掌声,伴着郎朗即兴弹奏的《婚礼进行曲》为这对新人送上了祝福。

冬奥旗手:

伉俪情深舞蹈《我曾有梦》

爱情之花盛开之际,两人身体的伤痛却日益严重。在2010年冬奥会之后,佟健屡有退役之意,可对冰场的留恋以及内心的不甘让他始终下不了决心。特别是每次看到庞清不舍的目光时,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一次训练时,原本很熟练的一周半翻转,佟健试了几次都没有做到位。庞清安慰他时,佟健的倔脾气上来了,突然暴怒起来:“我不练了!这种状态还不如退役!”说完,他甩手就走了。到了晚上,平静下来的佟健却到处找不到庞清,打她电话发现她手机关机了,他连忙往滑冰场跑去。原来,庞清独自坐在冰场的角落里流泪。佟健十分难受,他上前抱住庞清说:“你放心,我会坚持下去,你滑多久,我就滑多久。如果你愿意,我会和你一直滑下去。”

承诺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2012年11月,在一次训练中,佟健突然跪倒在冰面,被送往医院后才得知他的膝盖韧带已被撕裂。此时,离第22届冬奥会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要继续备战冬奥会,佟健就必须推迟手术时间而采取保守治疗,但这样做风险很大。面对佟健的伤痛,一直反对退役的庞清抹着泪说:“佟健,我们不滑了,回去好好养伤。”佟健却断然拒绝:“你放心,没你想象的那么痛,我可以坚持。我们约定好一起追梦,还没追到,怎么能放弃?”无奈,庞清只好细心照顾佟健,让他的痛尽量减轻一些。

那段时间,疼痛难忍时,佟健就埋头打升级游戏以麻痹自己。有一天,他刚登录,就发现游戏中机械繁琐的砍杀部分已经完成了,他意识到,这是庞清为了让自己开心而做的。庞清可是向来对游戏不屑一顾的啊,何况是最无聊的部分呢?他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紧紧地握住庞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为了让佟健换换心情,活动筋骨,庞清就拉着佟健去附近的商场闲逛,这是他俩平时喜欢的“节目”。对佟健来说,逛街其实比单纯走路累多了,不过看着庞清“浮生偷得半日闲”的高兴劲儿,他每次总是欣然同意。与庞清只看不买,又在好东西面前流连不返的情况不同,佟健爽快多了。一次,庞清看中了一件衣服,看了价钱后又舍不得买,就撅着嘴挑剔:“布料一般、款式老旧,真不知道它有什么资格贵!”尽管如此抱怨,她还是摸着不撒手。见此,佟健偷偷地去买单了。当他拿着账单展示给庞清看时,庞清不乐意了:“谁让你买的?这么贵,我平时又没机会穿!”佟健却反问:“怎么没机会?奥运会结束后,你天天都可以穿给我看!”庞清打趣说:“小样,除非你当上奥运会旗手!”

没想到这句玩笑话居然成了真的,年龄最大的选手佟健居然被选为第22届冬奥会的旗手。2014年2月,在第22届冬奥会开幕式上,佟健高举着国旗,步态稳重而矫健,对他而言,这是奥运会的仪式,也是他和庞清的仪式。在自由滑《我曾有梦》中,他们尽情而舞,沉浸在彼此的柔情里,几乎忘记了是在比赛。当轻盈的舞步随着旋律而终止时,他们像完成了一桩夙愿一样平静淡然。“结果有些遗憾,但我们不懊悔。我们依然会坚守梦想,不管结局如何都无怨无悔。”他们如此解释,让人感动,也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