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纥改宗摩尼教背景及其对回纥汗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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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分析了回纥汗国由信奉萨满教转变为尊摩尼教为国教的背景及原因，从回纥汗国的政治、社会、经济以及统治者个人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讨。阐述了改宗后摩尼教对回纥汗国的巨大影响：在政治方面，摩尼教高僧在回纥汗国可以参政、议政；在经济方面，摩尼教对回纥开拓外部贸易往来、发展商业经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文字方面，突出贡献表现在摩尼教徒为回纥汗国创造了文字。

【关键词】 回纥；摩尼教；影响

摩尼教又称作牟尼教、明教，创立于公元3世纪中叶的古代波斯萨珊王朝，创始人是波斯人摩尼。它是在祆教（也就是琐罗亚斯德教、火祆教、拜火教，创始人为琐罗亚斯德）与基督教的教义的基础上经融合发展而创立的宗教。摩尼教的教义主要认为在世界本源中，存在着两种互相对立的世界，即光明与黑暗，即初际，光明与黑暗对峙，互不侵犯。中际时，黑暗侵入光明，二者发生大战，世界因此破灭。后际时，恢复到初际，但黑暗已被永远囚禁。摩尼教认为，物质世界出现前，黑暗物质与光明精神互斗，出现后，则是黑暗入侵光明，所以摩尼教反对物质，认为是黑暗。

摩尼起初在巴比伦一带传教，后来在波斯萨珊王朝国王沙普尔一世的信任下前往波斯传教，但在巴赫兰一世以后，因与祆教教徒发上矛盾，摩尼被处死，摩尼教徒被迫四处逃亡。有些教徒抵达罗马帝国，但罗马人有古老的国教，崇拜太阳，因此摩尼教在罗马也是非法宗教。皇帝戴克里先在296年下令烧死摩尼教的出家修士及焚毁书籍，在家信徒也被斩首。只有到达中亚的河中地区的摩尼教徒把摩尼教传给了当地的粟特人，也就是我国古代史籍中提到的“昭武九姓”或“九姓胡”。后来摩尼教又继续向东传播，最后传到了西域和我国内地。

一、 摩尼教传入回纥汗国

据我国史书记载唐代宗广德元年（公元763年），回纥牟羽可汗在帮助唐朝政府平定“安史之乱”的时候在洛阳结识了睿息等四位摩尼教高僧，并把他们带回了漠北回纥王庭。这四位摩尼教高僧趁此良机向牟羽可汗介绍摩尼教教义，劝他改宗摩尼教。牟羽可汗和他们讨论了两天两夜，最后宣布废弃回纥汗国原先信仰的“萨满教”，定摩尼教为“国教”。1890年在蒙古发现的《九姓回鹘毗伽可汗圣文神武碑》；原碑以粟特文、突厥文和汉文三种文字铭刻，其汉文部分保存较完整.碑文内容证实，立碑之时回鹘已改奉摩尼教。这是摩尼教自创教以来第一次成为一个政权的国教，回纥人皈依摩尼教则是在回纥民族历史上的一件大事，随后摩尼教也对回纥汗国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产生了重大影响。

二、回纥人改信摩尼教的社会背景

回纥人建立回纥汗国后，回纥人在与中原的李唐王朝和居住在中亚的粟特人长期不断地接触、交往过程中，回纥汗国内各方面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变和发展：首先在政治方面，因为受到李唐王朝的影响，对国家的管理模式和结构都产生了极大的飞跃；其次在经济方面，因为受到中亚地区的粟特人的影响和带动，国内经济飞速发展，特别是在粟特人的商业活动的影响和带动下，回纥汗国的商业逐渐兴旺起来；最后在文化方面，因为受到来自外界各方面的影响，回纥汗国呈现出多元文化蓬勃发展的形态。

1、在政治方面，逐渐向半奴隶、半封建类型的社会过渡

回纥人在建立汗国后不久，因为受到唐王朝在治理国家方面的各种影响，从一个分散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社会，逐渐向集中的、定居的半奴隶、半封建类型的社会过渡。当回纥可汗牟羽可汗在位期间，回纥的农业与牧业等都有了很大程度的发展，甚至出现了“国内大治”的状况，并且有人口日趋增加的繁荣景象。随着回纥国内生产力的发展，加之得到了唐朝的大量财物支援，以牟羽可汗为首的统治者的生活开始走向腐化、奢侈，统治者开始享乐生活，阶级关系也随之发生了新的变化，宗教作为回纥汗国的上层建筑领域，也随着阶级的改变而有所变化。以前回纥人所信仰的萨满教已经无法满足回纥汗国内绝大多数人民的精神需求，这时就必须得有一种新的宗教出现，去与这种转型的社会相适应。回纥人早先所信仰的萨满教属于原始宗教的一种，这种宗教内容比较简单，并且信仰的神灵比较多，组织非常散漫，没有统一的组织和严格的制度约束，统治阶级没有办法通过萨满教很好的操控汗国内居民的精神世界。和萨满教相比，摩尼教吸取了其他宗教的长处和优势，比方说摩尼教教内组织结构严密，能够很好地迎合统治者的各种需求。因此，摩尼教能更好地适应转型中的回纥汗国，能给上层统治阶级提供更好的服务。从统治阶层的角度上来看；回纥汗国建立的早期阶段，它需要靠新的宗教来支持它的王权，以此获得某种神圣性。当王权巩固的时候，仍然需要这种新的宗教来加强回纥汗国的中央集权，这个时候萨满教就成为阻碍统治者集权绊脚石。萨满教的中巫师的权利是很大的，这样不利于回纥汗国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统治阶级阶层制度，也与日益强大起来的回纥汗国社会不相适应，不利于回纥可汗对其国内实施政治集权。

2、在经济方面，受经商的粟特人的影响而信奉摩尼教

以前的回纥汗国处于分散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社会，在这种社会形态下，原先的生产状况根本无法满意他们自身的生活日用品需求，这就需要从其他的方式和渠道来获取，要么就是直接去掠夺其他游牧或定居民族的生产和生活用品；要么就得学会贸易交换取得所需品，而当时的粟特人活动在中亚和中原之间，粟特商人很善于经商，这些商人在往来的途中，经过回纥汗国时候，为回纥汗国的人民带来了生活的必需品，很多粟特人在回纥汗国的社会地位比较高。他们信仰摩尼教，同时他们也担负着向回纥汗国传播摩尼教的使命，在与回纥人长期接触和交往过程中，粟特人一边经商一边潜移默化地向回纥汗国社会传播摩尼教。

3、在个人方面，牟羽可汗希望像唐朝那样，加强中央集权和君威

回纥汗国的牟羽可汗，他在帮助唐王朝平定安史之乱的过程中，唐王朝较之先进的统治制度对他的影响极大。他在位期间，积极发展与唐朝的友好关系，特别是他主动把摩尼教传入回纥社会，并把摩尼教定为国教，这对当时和后来的很长一段时期内，回纥汗国内各个方面都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牟羽可汗希望像唐朝那样，加强中央集权和君威。经过牟羽可汗及其他统治者的积极支持和大力弘扬，使自诞生数百年以来一直受到统治者压制、迫害的的古老宗教——摩尼教，不但在西域获得了新生，而且被回纥汗国定为“国教”。

牟羽可汗在位期间，由于回纥汗国内信仰萨满教，萨满巫师的权力很大，于是牟羽可汗就想借助一种新的宗教来改变当时这种状态。依据当时的社会条件和回纥民族的特性，摩尼教便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其原因有两点：其一为摩尼教教义较为简单，较为适合回纥游牧民族的特性，容易为文化水平不高的回纥人所接受；其二是当时的社会条件使然，牟羽可汗选择摩尼教，主要的原因是回纥帮助唐王朝平定安史之乱后，在经济上需要粟特人帮助来发展汗国内的商业经济，这样，在政治上就要受制于粟特人，因为回纥汗国的粟特人信奉摩尼教，所以牟羽可汗不得不将摩尼教奉为回纥 “国教”，既然在经济、政治等方面，粟特人都对回纥起着重大作用，那么其势必亦对回纥产生影响。总而言之，在回纥社会生活中起重大作用的粟特人所奉的宗教就是摩尼教，回纥可汗选择摩尼教作为自己的国教，与他们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三、 摩尼教对回纥汗国的影响

回纥汗国的统治者选择摩尼教作为自己的国教，使摩尼教在回纥汗国有了较高地位的。同时，摩尼教对回纥汗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发展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1、在政治方面，摩尼教高僧在回纥汗国可以参政、议政

他们常常作为回纥的使者，肩负着对外交往的重任，在各国政权之间往来，特别是中原的李唐王朝，当时摩尼法师代表回鹘肩负向唐求和亲的重任出使唐朝。摩尼僧侣能充当回纥汗国对外交流的使者，原因是他们除了忠心耿耿地为回纥统治者服务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摩尼教僧侣还具备有丰富的知识及阅历。并且，回纥在该宗摩尼教之前，摩尼教就曾经在中原传播，摩尼教僧侣在中原的经历使他们对中原礼仪、习俗及语言文字等各方面都非常的熟知。因此，摩尼僧侣在回纥外交舞台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使回纥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的政权在沟通与往来方面提供了便捷条件。

2、在经济方面，摩尼教对回纥开拓外部贸易往来、发展商业经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这种贡献特别体现在回纥与唐王朝的贸易往来中。公元755年，回纥帮助唐朝平定了“安史之乱”，唐朝出于酬谢和战略形势的思考，对回纥采取了羁縻政策。其结果是大量回纥商人涌入中原，进行各种各样的贸易活动，除了留在京师的之外，其他回纥商人足迹已经遍及中原的大江南北。随着信仰摩尼教的回纥商人的南移，摩尼教在中原又呈现出卷土重来之势。回纥商人所到之处都留有摩尼寺院的痕迹，广泛分布于中原。这些摩尼寺院并不是由教徒自发建立的，而是回纥政府要求唐朝政府敕令修建而成的。因此，对回纥来说，这些摩尼寺院除了传教之外，更重要的作用是为在中原的回纥商人、使者等提供服务。

3、在文字方面，突出贡献表现在摩尼教徒为回纥汗国创造了文字

回纥原本是塞外的游牧部落，没有自己的文字。根据世界近现代的考古发现，回纥人在创自己的文字之前的历史上曾用过突厥文、粟特文、摩尼文、还有汉文、藏文和叙利亚文。早期的回纥汗国曾经臣服于突厥汗国，而且国家的组织结构以及官吏的称呼都与突厥汗国大同小异，因此突厥文曾在回纥普遍使用；粟特文是古代中波斯语，粟特文随着摩尼教传入回纥地区而出现；摩尼文是由摩尼教的创始人摩尼而得名，随着摩尼教传入回纥地区，回纥也开始用摩尼文书写文献；回纥同唐朝、吐蕃、中亚、西亚的经济文化交往中也使用过其他民族的文字，后出现的回鹘文字源自粟特文，是摩尼教徒创造的。回鹘文在回纥地区得到了广泛使用，回纥汗国使用回鹘文记录、创作和翻泽了大量文献，此外回鹘文对于周围其他民族文化的发展也起了巨大作用，例如，回鹘文曾对蒙古文和满文的创造起了深刻的影响作用。

总之，回纥该宗摩尼教后客观上促进了其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回纥人第一次接触到了地中海和伊朗的先进文明；回纥人借用粟特人使用的文字，使回纥有了自己的文字；摩尼教的流行，推动了回纥石窟艺术的发展，在回纥壁画中都可见摩尼教艺术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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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江宁（1983-）女，新疆乌鲁木齐人，新疆师范大学图书馆馆员，宗教学硕士，研究方向：宗教文化、宗教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