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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侮谁不忆?桃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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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东南一隅的临海去大海方向再向东约60公里,在经济发达地区的钢筋水泥楼群城镇和四通八达的柏油马路中,奇迹般地孤悬着一座规模不大的明代古城。它,名叫桃渚。

公元1562年,抗倭名将戚继光以桃渚为根据地,在台州九战九捷之后,奉命调任福建。后世的史学家都认为,这一年,是明代抗倭历史由守转攻,最终获得胜利的转折点。

光阴变换,斗转星移,到今天,恰好是450周年。而我,作为戚继光将军的第23代嫡孙,来到了这座东邻沧海的古城,重走祖先的赫赫战功之路,也从这座古城,重读了戚继光生命最后的三个十年。

1562,青年才俊的光耀之地

曾有人告诉我,桃渚城是整个南中国最适合遐想的地方。

“遐想”一词,有着十分复杂的内涵,既代表了丰沛的历史内蕴,也代表了铅华散尽的落寞。

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抗倭古城比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那些城防要塞要小,到了桃渚镇,车子一拐弯,城门和石墙展现眼前的时候,甚至有点失望。

冷静下来,努力使自己以冷兵器时代的眼光来看,这的的确确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四方城堡。明正统八年(1443)为抗击倭寇而建设的这个千户所所城,周长1366米。北面是山,东、西、南三座古城门城墙现在都基本保存完好。

走进桃渚石头城,感觉街道不是很规则,和当地人一聊,原来街道不笔直而建、是为呈现“龙”型。主街两边的巷道,都不对称呼应直通,而是插齿交叉,为的是防敌长驱直入,便于城内军民隐蔽、出击。

漫步桃渚城内,可以说街巷至今仍保持着明清风貌。在街上乱转,一家屋檐的木雕就让人叹为观止:不仅仅是花鸟鱼虫,还有郭子仪祝寿、赵公明送财这些有头有尾的历史形象。

据说,城中的居民有的就是戚家军的后裔。这我没有考证,不过,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一户人家听说我姓戚,很热情地迎我进去小坐,端茶泡水,亲近溢于言表。他们说,只要我亮出自己的姓氏,每一个桃渚人都会拿出最好的香茶和最美味的饭菜款待我。

古城四周的城墙,如今已经变成孩子们的玩闹场所。戚继光曾经的挥斥方遒,只有发挥想象去遐想。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方28岁的戚继光,因为蒙古族俺答汗率部进犯时展露的军事才华被中央军官赏识而派驻浙江。当时,倭寇猖獗到令后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大举入侵时,常常集结30至50艘可以装载百人的大船,人数多达几千;盛时,可以有2万人据守占领区内的军事要地;劫掠的物品不限于金银珠宝,还把当地人作为奴隶运往日本,甚至大批搜集蚕茧并勒令妇女们抽丝。

在戚继光到任之前,对于倭寇的蹂躏,百姓的悲观和惶惑遍布于滨海各省。翻看当年的历史,有些事情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记载,一股50至70人的海寇竟创造了一个“奇迹”:他们登陆后到处杀人越货,如入无人之境,竟越过杭州北新关,经淳安入安徽朗县,迫近芜湖,围绕南京兜了一个大圈子,然后趋秣陵关至宜兴,退至武进。以后虽然被歼,但是被他们杀伤的百姓据称竟有4000之多。

戚继光到任之后,情况大为改观。他以3000名士兵从桃渚开始,屡次攻坚、解围、迎战、追击,而从未在战斗中被倭寇击溃。1562年离开浙江前,戚家军壮大为1万人。之后,继任者的胜利纪录无出其右。

而且,戚继光还在临海建造了煌煌壮观的城墙,首创了空心敌台的建筑形制。很多人认为,戚继光在台州府的创意,最早就来自于他曾经作为根据地的桃渚城。

1572,兴修长城的师范蓝本

从浙江调任后,戚继光又在福建、广东转战数年。荡平沿海倭寇之后,40岁那年,戚继光奉命回京,加强北方防卫,抵御当时对明王朝威胁最大的北方鞑靼。

随后几年,戚继光做了一件在中国历史上再次书写浓墨重彩之笔的事情—修建明长城。今天北方的明长城北京八达岭、慕田峪、司马台、古北口,天津黄崖关,河北山海关附近的老龙头、角山等很多地段,都是按照他的规划设计加以改进增筑过的。

1572年,蓟门一带长城的全部工程完成。史料记载,全部经费仅是估计造价的一半。在1017座御敌台上,戚继光配置了固定的。他又著《哨守条约》,令各台官兵传习,时刻提防边警。他还把各种敌情信号编成通俗顺口的《传烽歌》,让守军背诵记熟。也是在这年,戚继光完成了军事著作《练兵实纪》。

如今,东起山海关、西至山西黄河边的长城依然完整地保存着,像条巨龙起伏于崇山峻岭之间,蜿蜒曲折,连绵不断,烽堠敌台,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我没有去过八达岭,但曾经登临过河北山海关长城、也远眺过山西雁门关长城。那高下相间、突兀参差的形貌,和临海古城墙以及桃渚古城,确有不少相似之处。无怪乎今年刚刚过世的建筑学家罗哲文先生曾说,临海古城是明长城的师范和蓝本。

在临海期间,精于历史的临海市委宣传部部长卢如平拿出他的专著《戚继光与“南北长城”》赠给我,并娓娓谈起了戚继光的话题。他说,在任蓟镇总兵时,戚继光把临海修筑城防的经验,运用到北方长城的增扩加强上。他特抽调了曾经参加修建桃渚要塞、改建临海城墙的“三千江东子弟兵”充任领工、监理和技术指导。所以,今天当地人也把临海古城叫做“江南长城”。

今天,当我再次站立在桃渚古城上时,又怎能不忆起这座城墙对祖先一生的境遇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1582,集结诗文的梦里故乡

“霜角一声草木哀,云头对起石门开。朔风虏酒不成醉,落叶归鸦无数来。但使玄戈销杀气,未妨白发老边才。勒名峰上吾谁与,故李将军舞剑台。”

这是今天还珍藏在临海图书馆里的《戚继光诗文全集》中一首戚继光晚年—1582年所作的七律。诗中,除了一身胆气的慷慨陈词、对早年在临海桃渚抗倭那些光辉岁月“玄戈销杀气”的追忆之外,还能让人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员失势老将的落寞之情。

万历十年(1582),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年。

这年六月,被誉为股肱忠臣、对戚继光欣赏有加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在北京去世。随即而来的政治压力直接影响了戚继光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他最引以为左膀右臂的弟弟戚继美远调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