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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16日,晚饭前,85岁的老丁(丁景唐)翻枪出一套《巴金译文选集》,让来访的两位老友的女儿欣赏。这套书中的《草原故事及其他》扉页上,有巴老用钢笔题写的几行字,“赠丁景唐同志巴金九O年九月七日”。老丁与巴老是多年的老朋友,“”后巴老出版的各种文集,几乎都会送给老丁。北京媒体记者曾为了撰写有关巴老的专题报道,在上海采访老丁后,得出一个结论:巴老对老丁是“有求必应”,
第二天晚饭后,老丁在看电视时,电视的屏幕下方打出了巴老不幸病逝的消息,老丁愣住了。昨天翻检出了《巴金译文选集》,是一种巧合,更是――种思念,丝丝缕缕,穿越时空,绵延不绝。
10月21日早上,老丁赶到上海文艺出版总社,几代出版人聚集在一起,追思巴老,―…旁的墙上贴着鲜红的大字“把心交给读者――”(巴老的名言)。
巴老的一封轶信
景唐同志:
来信收到。邢铁华同志(提)的问题我一时无法解答,过些时候找出旧作查看才能解决。请把这个情况转告他。将来我直接给他写信。
匆覆。祝
好!
此信写于1978年7月30日,巴老用的是当时市上出售的横式标准信封,右下角署名为“文联金缄”。他用的信笺上有“上海文艺编辑部”的字样。
自粉碎“”后,1977年5月25日《文汇报》副刊发表了巴老的第一篇文章《一封信》,激起了广大读者的心波,老朋友也以不同方式慰问巴老。巴老家里原来被封的房间也已启封,他又回到楼上居住,开始思考和准备写作。第二年春天来了,家里开始热闹起来,来访的新老朋友增多,儿子李小棠考进复旦中文系。7月初,他的女儿、女婿也调回上海,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但是,随着各种杂事纷至沓来,巴老感到力不从心。他在写给友人信中说,“我上星期六检查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需要休息,至今仍感到疲劳。许多事情找上门来,很难应付。”
这时,复出工作的老丁(1979年恢复职务)也很忙,担任了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兼总编和党组书汜,除了要思考和处理山版社的各种纷杂事务之外,他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专家.还要为慕名前来请教的人解答难点、疑点和热点问题。1978年6月,厦门大学召开北京大学、南京大学、厦门大学、华师大等校编写《中国现代文学史》教材讨论会,老丁也应邀参加。安徽师范大学阜阳分校(后改为阜阳师专)年轻教师邢铁华慕名请教老丁的同时,请老丁转信给巴金,提出关于巴金作品的一些问题。
老丁回沪后,就委托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同事李济生(巴老的弟弟)把信转交给巴老。巴老看到转来的信后,就于7月30日写信给老丁。不久,办事认真的巴老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查看了自己的旧作后,9月2日、25日分两次写信给邢铁华,答复了有关问题,并在邢铁华编的“巴金创作顺序表”上写了补充意见。邢铁华也把巴老的两次复信抄了一份给老丁,不过他未把巴老写的补充意见抄给老丁。
八十年代,四川文友龚明德写信给老丁,说是要编辑巴老的书信集,请老丁回想一下是否有巴老的信件。老丁一时想不起,就在给龚明德的回信中作了说明,自己虽与巴老有交往,请巴老为上海文艺出版社出书、题词、写祝贺出版社成立30周年纪念文章等,但都是面谈,或是委托李济生兄转办,所以未留下巴老写的书信。不过老丁提供了一个线索,邢铁华与巴老有书信来往,并写了介绍信,{L龚明德直接与邢铁华联系。但以后龚明德和邢铁华都没有回音,1987年9月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巴金书简》中也未见到巴老写给邢铁华的两封信。
1990年10月中旬,老丁在整理一大堆书信、草稿、笔记时,竟翻找出1978年7月30日巴老写的回信,上面还有老丁当时写的“备忘录”,说明了这封信的来龙去脉,于是就有了以上这些文字。
巴老为《文艺日记》题词
人为什么需要文学?需要它来扫除我们心灵中的垃圾,需要它给我们带来希望,带来勇气,带来力量,让我们看见更多的光明。我五十几年的文学生活可以说明:我不曾玩弄人生,不曾装饰人生,也不曾芙化人生,我是在作品中生活,在作品中奋斗。
巴金
一九八五年二月十七日 《文艺日记》的形式和内容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二十年代生活书店的策划,其中摘有鲁迅、茅盾、郁达夫、叶圣陶等著名文学家的日记和言论片段。现代策划者则推陈出新,新型的《文艺日记》集收藏、实用、查阅功能为一体,既有13位现代著名文学家的题词、照片和古今中外文学家名言、名画等,又可以满足广大读者写日记的需求,并日附有古今中外著名文学家等11种目录,可供查阅。
1985年初,老丁受委托,分别请巴老、艾青、曹禺、王蒙、谌容、茹志鹃等为《文艺日记》题词。老丁与巴老有多年书缘交情,因此提出清求后,巴老一口答应题词。巴老题词的落款正是春节除夕前,即农历12月28日,那时窗外刺骨的寒风呼呼吹着,街上已有一些春节的热闹气氛了。
1986年4月,《文艺日记》由上海书店出版,其后注明文字编辑:丁景唐、郝铭鉴;美术编辑:陶雪华。巴老、朱光潜的题词分别为第一、第二页,并附有两人的照片。老丁拿到散发书墨香的《文节日记》后,爱不释手。并于当晚写下了第一篇日记,时间:1986年8月28日;内容:前往巴老家送《文艺日记》。
那天下午4时30分,酷暑的威力还未完全消去,老丁和女儿丁言昭,及周忠麟如约先去武康路巴老家,随后上海书店的俞子林、林国华、刘华庭和钱厚祥(阿英之子)等也赶到。在客厅里,巴老穿着浅色短袖衣,精神很好,热情地迎接大家的到来。他看见后赶来的上海书店同志在擦汗,就让他们打开电扇,吹吹凉,但他自己也不避风,完全和大家融合在一起。
巴老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装帧精美的《文艺日记》,当他看到自己的题词和其他作家的题词时,面露笑容,感叹地说,“长远没有看到这样精美的日记本了。”
老丁拿出几本《文艺日记》,请巴老分别签名。又请巴老在《新文学大系・小说卷》上签名。1983年春,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重点工程《新文学大系(1927-1937年)》开始编撰,由老丁主编、赵家璧任顾问。老丁特地在京沪两地访问叶圣陶、夏衍、周扬等,征求意见。在访问巴老时,老丁也请他为《新文学大系・小说卷》作序,巴老欣然同意。因此,现在巴老的签名就显得很有意义,也见证了他俩之间的书缘情长。
巴老告诉大家,这几年他正在做一件事,就是整理各种版本的藏书,包括自己的各种版本的旧作,分门别类整理后,捐献给中国现代文学馆。老丁连忙说,“我这里还有你的一些版本书,其中有萧珊翻译的屠格涅夫的《初恋》,都送给你作纪念,好吗?”萧珊是巴老的夫人,已在“”中不幸病逝。现在巴老听到夫人的译书名,不由得动了感情,“我收下来看看,将来还是要捐献出去。”
老丁回家取版本书时,外孙女听说去巴老家,就立即
表示想跟着去拜访仰慕已久的巴老。匆匆赶到巴老家后,老丁双手将捆扎整齐的版本书赠送给巴老,其中还有巴老的《寒夜》、《雾・雨・电》、《第四病室》等8种。这时钱厚祥手中照相机的闪光灯一亮,此场景成为永恒的记忆。老丁还介绍外孙女给巴老,巴老笑眯眯地点点头,并拿起笔签名题词;坐在一旁的外孙女歪着头观看时,眼明手快的摄影师立即按下照相机的快门,这张照片和一篇绘声绘色的通讯报道刊登在当时的《新民晚报》上。
晚上,老丁翻开《文艺日记》扉页,上面有巴老的亲笔签名:“景唐同志巴金八六年八月廿八日”。随后,老丁取出一方钱君匐的刻章“景唐藏书”,蘸蘸红泥,小心翼翼地盖在巴老签名的下方。
“我们都是一个大家庭”
在老丁的铁盒子里存放着不少巴老照片,其中有一张是老丁、徐开垒和88岁的巴老合影,那是1992年12月28口在巴老家里拍摄的。
那天上午,按照事先预定,已离休的老丁作为韬奋基金会理事,由韬奋基金会的邹嘉骊(邹韬奋的女儿)、陈理达邀请,同去巴老家,巴老是韬奋基金会的倡议人和名誉理事。由于寒潮刚过去,路上有较浓的冬雾,在一家花店买花时,一位工作人员得知鲜花是送给巴老的,便精心挑选厂玫瑰、菖蒲、康乃馨、文竹,搭配成――束色彩和谐的鲜花。
10时30分左右,老丁一行进入巴老的客厅,巴老正在和徐开垒谈话。巴老坐在靠窗的小书桌前,桌上堆着书和文具。他的手中抱着一只小小的暖手盒,屋里没有生火。邹嘉骊代表韬奋基金会和母亲沈粹缜向巴老致以问候,她和理达献上鲜花和一盒蛋糕,祝巴老健康长寿。巴老接过鲜花,对邹嘉骊说,“问你母亲好,问候大家好。过去我住在华东医院时,恰好你母亲也住在那里,常常见面。”邹嘉骊说,“谢谢巴老,好久没有来看你了。”并向巴老汇报了韬奋基金会的工作情况。
老丁与徐开垒(曾任文汇报“笔会”主编)是老朋友,知道他在写《巴金传》,就说,“你们在谈《巴金传》吧,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很抱歉。”徐开垒笑笑说,“《巴金传》上卷已经出版了,续卷在《小说界》连载后,义作了不少的修改,准备让你们文艺出版社出版;现在修改稿正请巴老审阅,主要是核对事实。”
老丁说:“今天在巴老家中相聚真巧。巴老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前身――文化出版社、平明出版社的老前辈。他帮我们文艺出版社出了不少的好书,如《第四病室》、《寒夜》、《还魂草》、《雾・雨・电》等,还有《巴金六十年文选》、《巴金论创作》。去年巴老搁笔后,还专为我汁的《文化老人话人生》写了一篇《向托尔斯泰学习》的散文,我还记得1982年文艺社成立三十周年时,我特地请巴老写了一篇纪念文章,由黄宗英在纪念会上朗诵,后来收入《随想录》和《巴金六十年文选》。”
拍照时,巴老手中捧着鲜花,大家轮流与巴老合影留念。告别时,巴老坚持要站起来送客,大家异口同声劝说,同时邹嘉骊和陈理达急忙上前搀扶。老丁说,“1982年,我去华东医院北楼看望巴老,巴老站起来要送我,一个转身,倒在床上,幸好没有出事,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怕。”徐开垒笑道,“巴老如再一次摔跤,我们可不放过你了!”巴老也笑着说,“没事,没事。”
大家出门后,不约而同地说道,“巴老,请留步,祝你健康长寿!”
巴老仙逝后,老丁再次打开那只铁盒子,取出巴老的照片,看了义看。一旁摊开的《文艺日记》上,粘贴着几张泛黄的旧剪报,记载着巴老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