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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霾灰暗,粘稠的小雨缠着这个世界不放。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我途经几百公里来到这个陌生的边城——凤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来这里,也不知道我还会去哪里。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一九六九年十月二十一日,那个永远在路上的孤独天使凯鲁亚克在佛罗里达圣彼得堡去世了。我会永远记得他的模样,那开着一辆破旧的双门汽车,大声叫嚷着要穿越北美大陆的帅气模样。
似乎我们一生都在寻找什么。所以,王小波写了《寻找无双》,写了王仙客在长安城里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叫无双的姑娘的故事。无双到底是谁,王小波到最后也没告诉我。或许他告诉我了——因为我看见王小波在笑。他说:你太笨了。
提到寻找,我不得不想到另一个人——三毛。此三毛不是那个留着三撮头发、落魄潦倒的小男孩儿,而是那个喜欢浪迹天涯的率性女人。
和很多人一样,我最早接触的三毛的作品是那本《撒哈拉的故事》。在书中,三毛写到她爱贪便宜的邻居,写到沙漠里的恶习,写到可怜的黑人奴隶,写到她与荷西苦中作乐的生活,写到战争的罪恶……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白手起家》与《哭泣的骆驼》。《白手起家》记录了三毛与荷西在沙漠中安居落户、结婚等轶事。字里行间充满嬉笑怒骂,好不畅快,一点儿也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是在荒凉的沙漠里生活,反倒像在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度蜜月。《哭泣的骆驼》讲述了战争中令人悲叹的爱情。三毛不慢不急,娓娓道来。我则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一时喜悦一时揪心,最终忍不住落下眼泪。
看完《撒哈拉的故事》,我的心似乎野了起来。我常常幻想自己变成了一个背包客,一边打工一边旅行。我后来才明白,原来三毛骗了我,流浪一点儿也不美好,其中的艰辛都被三毛用幽默的文字掩盖了。初读三毛作品的时候,我才十七岁,正处于不安分的年龄。我虽然幼稚,却也开始思考一些形而上的哲学,开始寻找什么。然而,我什么也不能做,每天面对的只有平淡如水的生活与枯燥繁重的课业,蓝天、大海什么的只能在梦里看到。我想逃走。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计划了一次出逃。我清晨出发,黄昏便回了家。我想我是聪明过了头,因为我老是在思考,离开家后我没钱了怎么办?我真的能忍受风餐露宿吗?我还要高考,落下的功课能补回来吗?于是,根本不需要大人来找我,我就乖乖地回家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大部分人的人生——按照既定的轨迹,小心翼翼地走。
后来,我又陆续读了一些三毛的作品,其中最让我心痛的一本书是《梦里花落知多少》。整本书都笼罩在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里。这本书中的第一篇文章叫《背影》,文章开头一下子就刺疼了我柔软的心脏。“那片墓园曾经是我和荷西常常经过的地方。”读到这一句时,我还不知道竟有那么大的苦难发生在了她身上。直至我读到第四段,“当时并不明白,不久以后,这竟是荷西要归去的地方了。”——原来荷西死了,那个深爱着三毛的男人死了。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仍记得,在《撒哈拉的故事》里,荷西是一个多么体贴、多么喜欢三毛的男人。他苦等了三毛六年,知道三毛任性,喜欢漂泊,于是如影随形。三毛说她要去沙漠,所有人都嘲笑她,只有荷西默默收拾行李,在沙漠里找好工作、房子……把一切都安顿好,等待三毛。他知道,三毛不喜欢钻石、黄金,只喜欢自然雕琢之物,于是送给三毛动物的头骨做项链。他和她的爱情正如诗里所吟诵的:“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你爱或者不爱,爱就在这里,不离不弃。”
荷西是出海捕鱼的时候不幸遇难的。荷西的死对于三毛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要知道,她是一个那么敏感脆弱的女人。三毛多次想到了死,并且直言不讳地告诉亲人,死亡于她不是苦难而是解脱。在《云在青山月在天》里,三毛曾写下这样的句子:“我很方便就可以用这支笔把那个叫三毛的女人杀掉,因为已经厌死了她。”
那时候读到这样的句子,心会很痛,因为我知道,三毛后来果真选择了自杀。我对于她的这一举动耿耿于怀。我不喜欢不珍惜生命的人,就算那个人是三毛,我也无法原谅。所以,十八岁之后我便不再看她的任何书。
我现在二十一岁了,在读大学,每天的生活依然平淡。与从前不同的是,我现在拥有大把时间。我开始存钱,兼职打工,尝试一个人旅行。在旅途中,我蜷缩在车窗旁,看窗外的景色迅速变换;住破旧的旅馆,看不同地方的黎明与黄昏……我被人欺骗,也被人帮助。我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大家都是陌生的,彼此没有联系,所以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是干净的。在不断地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的旅途中,我似乎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我知道最后我们或许都会变成同一副模样,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过几十年如一日的平淡生活,然后老去、死亡。我并不排斥这样的未来,只想在老去之前再狠狠地疯狂一次,而且再也不想像十八岁时那样,自己乖乖地跑回“牢笼”。最近,我又开始看三毛的书了。其实三毛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里,她时常会跳出来跟我说她的故事。她说她停不下来,说她爱这个世界,也爱生命。对于三毛的死,我也终于释怀。尘世的枷锁岂能试图以死亡来威胁她呢?我相信她是热爱生命的,只是每个人珍惜生命的方式不同。
我相信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有一个向往流浪的灵魂。我们生活的星球在宇宙里那么孤独,所以我们注定了要不断地寻找。至于寻找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在路上了。
最后,我想以我的一个梦境结尾,那是我经常做的一个梦。
我在撒哈拉。黄沙飞舞,遮蔽了大片天空。
一辆吉普车从我眼前驶过。开车的是一个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披散着浓黑的长发,眼神清澈。
我招手,示意她停下。
她停下来,对我说:“你是这个沙漠里最帅的男人。”
我怔怔地望着她。
她笑,又开口了:“小弟弟,你这样看一个女人很不礼貌哦!”
我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一个像姐姐这样的女人。”
然后,一切都模糊了,变成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