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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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那一面用山里的粗木竖起的五星红旗，始终飘扬在我的心灵深处，挥之不去。

那时，我们村子里连一问像样的屋子也没有。许许多多的适龄儿童因贫穷而失去了上学的机会。我还算比较幸运，7岁那年，当教师的爷爷东拼西凑了一笔学费，领着我到村子的学校念书。

用泥砖筑成的简陋学校，占地面积不到100平方米，饱受风吹雨打，已变得破烂不堪，那面五星红旗也是村子里唯一的一面五星红旗，就伫立在学校大门外，伸向村子上空的那片蓝天。

爷爷在这间学校任教，他每天一大早就来到学校，打扫卫生、护理花草；晚上放学后，给学校的校门上锁，护送低年级的同学回家……打雷下雨的时候，他更是早出晚归，守候在村子里那条小河旁，护送孩子们安全地渡到河的对岸，一批又一批……他还特别珍爱学校里的那面五星红旗，每天总是像热恋的情人般细致入微地呵护着。足足30多年他就这样走过。到了我升上小学二年级时，他就光荣地退休了。

退休后的爷爷，不知是爱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靥，还是眷恋着那面红旗，他依然爱往学校里跑。在我读二年级的那年夏天的一个上午，我还在教室里静静地听课，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咔嚓”一声，学校里那根旗杆就被拦腰截断了。当时，爷爷正在学校里看报纸，看见断了的旗杆，久久地凝望着，一言不发。许久，他才犹如睡狮猛醒般不顾一切地冲进暴雨里，离开了学校。

放晚学后，我发现爷爷不见了，家里人急得团团转，爷爷年纪已经老了，身子也不算好，还患有严重的肺病，要是被雨淋坏了怎么办?家里人连忙走家串户打听爷爷的去向。后来一位邻居告诉我，他从山里回来的时候，看见爷爷头戴着一顶斗笠，手里拿着一把柴刀，朝村后的那座山上去了。天，快黑了，我们只好带上手电筒往山上去。果然，在那座山的山坡上，爷爷正弯着身子，扛着一条长木，踏在布满杂草的泥泞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向前走去。风还在吹，雨还在下，爷爷头上的斗笠早已不见了，密密匝匝的雨点狠狠地打在爷爷的头上、身上……爸爸见状，赶忙迎上去，抢过他肩膀上那根长木。我与爷爷一前一后地走着，手电筒的余光照在爷爷流着鲜血的肩膀上，殷红而刺眼……

第二天，我走在上学的路上，还没有进入校园，就远远地看见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校园上空迎风飘扬。雨后碧空如洗，四周青山绿水环绕，映衬着那面红旗，显得更加灿烂耀眼。红旗的下面，爷爷像一尊雕像仰视着，一动也不动。爷爷昨天冒雨扛回来的那根粗木成了今天耸立的旗杆，笔直有力地托着那面五星红旗指向蓝天。

如今，我从师范毕业后也成了村子里的一名教师。村子里的经济发展了，家家户户的孩子一个不少地走进了学堂，而且学校的面貌也焕然一新了。校园里那面鲜红的旗帜，那面永不褪色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小村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