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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没有听说过金眶(音heng)的名字,也有可能在极不经意中与它擦肩而过。这是在北京周边十分常见的一种小型涉禽。和园丁鸟小心经营它那精致的巢穴不一样的是,金眶经常出没在接近水源的泥滩和卵石区,到了繁殖季节,鸟妈妈也只是把带有斑点的卵产在河滩上,随意得近乎简陋。然而,当我们无意中在石滩上发现它的卵,带着惟妙惟肖的伪装色潜伏在乱石之中,谁又能说这不是金眶的智慧之处呢?
我第一次邂逅金眶,就险些被它愚弄。金眶的孵化期有十来天,它们出没的地方距离人类的活动地点非常近,这大大增加了它们遇险的概率。然而,金眶颇有几分能屈能伸的大将之风,遇到人类接近时,它们会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去,耐心等待;直到危险过后,便又小心翼翼的潜回来。如果不小心被发现,它便会在瞬间打破那安静的假象,竭力发出凄惨的叫声,并装出一幅折断翅膀的样子,一瘸一拐地从人面前走过,好像在说:“我受伤了,快来抓我吧”!若是追赶,便正中圈套。它的目的便是把威胁者从鸟蛋边上引开,直到觉得安全了,才展开它那完好无损的翅膀飞上天际。抬头看着它飞远的身影,再回头看看满是石块的地面,再无奈也只能望鸟兴叹了――自以为聪明的人类就这样被小鸟愚弄了。
上当的次数多了,我便长了经验,不再轻易走动,而是用望远镜远远地观望,一旦发现了成鸟便立刻蹲下继续观察。这像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金眶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在盯着它,所以并不轻易回窝。它总是走走停停,不时地还卧在地面上迷惑敌人。经过几个小时的耐心蹲守,我终于发现它卧在一处不动了,那应该就是它的老巢。于是,在仔细地确定了它的具置之后,我慢慢地走上前去。成鸟依然是佯装无事地悄然离去,但是,随着我的不断逼近,成鸟开始有些坐立不安,并不断地发出警告。我没有理睬它的举动,只是朝着事先确定的方位走过去。果然,4颗带有斑点的鸟卵整齐地排列在小石块中,伪装得十分完美。如果不是有备而来,我实在很难发现在这堆乱石当中还有4个脆弱的小生命。蹲在地上看了很久之后,我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没有对鸟蛋周围的环境造成太多变化,生怕成鸟受惊后弃卵而去,但为了下次能更快地找到鸟卵的位置,我在几米外的地方放了些不显眼的树枝当作标记。
找到了鸟蛋,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容易多了,我每次只要把相机支在旁边不远处,稍作伪装就可以放心离去,在40米外遥控相机,等待成鸟回巢孵卵。金眶对自己的儿女也没有轻易放弃,最初几次,它们对伪装过的相机还有戒心,总是万分谨慎地在鸟蛋四周来回徘徊,不敢上前;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反复检查,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又开始放心孵卵。
金眶属于早成鸟,它们的雏鸟出壳后就可以行走,自己觅食,而不需要父母在窝中哺育。这无疑是在考校我的眼力,虽然每天雏鸟不会走出太远,但要想在满是杂草和乱石的地面上找到它们也是一件苦差事。很多时候,成鸟会小心翼翼地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接近水边的地方寻找食物,一旦发现危险,它便发出警告,随后远离自己的孩子。别着急,成熟的家长还是用那一套“老把戏”来诱惑和欺骗入侵者,而机灵的小家伙则立刻趴在地上静止不动,凭借一身斑驳的绒毛,它便在你眼前神奇“消失”了。这仿佛是人类与鸟之间一场捉迷藏的游戏,有时候,甚至离雏鸟只有1米远,我那搜索的目光反复从它们身上扫过几次,也难以意识到那是一只鸟。更甚于我用双手将它捧起时,它也会一动不动,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的确,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静止不动就是小金眶会飞前的生存法宝。
在和金眶的这场游戏中,我终于收起最初的轻视之心,衍生出一份对生命的喟叹。神奇的大自然里,金眶既不美丽也不强大,它没有像自己的鸟类同伴那样去营造复杂的巢穴或者选择一个更适宜的生存环境,而是因地制宜地发挥自己的机智去应对这个变幻多端的世界,去适应自然选择的结果和残酷的生存竞争。这世上有许多看似微小的生命,它们在造物主的偏袒中却打开另一扇窗口,长久的进化过程中累积起自己的生存智慧,也给这个世界平添了一份精彩!
(责编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