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零形回指特征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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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零形回指是语言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英汉零形回指在各自的语言篇章分布中有一定的特征。本文将在篇章的基础上从认知语言学探讨指称对象在我们头脑中形成的心理表征，从语义学、语用学的角度分析英汉语言中含有的零形回指小句的主题性，以及零形回指可用于话题连续性强以及话题中断的情况。

关键词：零形回指 心理表征 话题连续性 话题中断

一、引言

许余龙（2004）对回指语所下的定义如下：回指（anaphora）是指如下的一种语言现象，即一个（往往是简略的）语言表达式用来指代同一篇章中（通常是上文已出现过的，但也不排除是下文中的）另一个语言表达式所表达的事物或意义。前一个语言表达式称为回指语 ，后一个语言表达式称为先行语。陈平（1987）将汉语的回指形式分为零形回指、代词回指和名词回指，并将零形回指定义如下：如果从意思上讲句子中有一个与上文中出现的某个事物指称相同的所指对象，但从语法格局上看该所指对象没有实在的词语表现形式，我们便认定此处用了零形指代。比如：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朱自清《背影》）前四个￠ 代表零星指代。再如英语中，Here is some syrup for you. Shake ￠ before using. （Ariel 1990）句中￠ 指代前面提到的some syrup。英汉语言中所出现的这一共同现象――零形回指，并非出于偶然，其背后有一定的规律，本文着重分析对零形回指的理解。在分析中我们也不排除语言具有任意性这一特征，这就意味着我们将探寻的规律只适用于大部分语言现象，而不能一概而论解释所有的语言现象。

二、篇章心理表征

指称词语所指称的实体存在于三种不同的语境中，即百科知识语境、话语活动的有形交际语境以及上下文语境。（许余龙，2004）上下文语境就是我们所关注的篇章回指，我们在读故事、描述性篇章的时候，会在自己的头脑中构建另一个世界，用认知学的术语将这一世界称之为“语篇表征”（Brown & Yule，1983）。而篇章中所用的名词短语在这一世界中建立起来的实体，称之为“语篇实体”，这些实体在我们的头脑中以表征的形式存在。“表征”表示信息在头脑中的呈现方式。

在篇章回指中，回指语与同一篇章中的先行语同指时，那么回指语并非指先行语这个词本身，而是指先行语所指的某个实体。例如：这儿有一只母鸭坐在窠里，她得把她的几个小鸭都孵出来（《安徒生童话》）。句中的“她”并非指“母鸭”这个词，而是指母鸭在我们的头脑中的母鸭这个心理实体。这是一个以代词为指称语的例子。下面我们再看以零形代词为指称语的例子。干草在绿色的牧场上堆成垛，鹳鸟用它又长又红的腿子在散着步，￠噜嗦地讲着埃及话（《安徒生童话》）。￠指代前一小句中的鹳鸟这个心理实体，零形代词在语义和形态上都很空泛，这并不说明零形代词在篇章中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这说明零形代词所指称的心理实体很容易在我们的大脑实体中搜寻到。

三、篇章主题性

（一）零形回指与话题连续性

Tao（1996）指出对回指的研究不仅仅是对指称词语的研究，而且是对话题的建立、保持和转换与指称词语的关系的研究。从零形回指的性质来看， 它的出现与汉语中语篇话题的问题有着紧密联系（487- 513）。屈承熹也认为“回指”与“话题”紧密相关（217）。

陈平从话题连续性的角度分析回指，并指出零形回指在语篇中有很强的连续性，他把话题等同于主语，即在一系列同一主语的小句中，后面小句主语可以省略，这与Li Wen dan（2004）总结的话题两个典型特点相似：（1）话题通常是由某个确定的名词短语指示的。（2）话题起着主语的作用并出现在第一个子句句首的位置。比如：（1）何大学问人高马大，（2）膀阔腰圆，（3）面如重枣，（4）浓眉朗目，（5）一副关公相貌。（6）年轻的时候，（6）当过义和团，（8）会耍大刀，（9）拳脚上也有两下子。 这是一个以何大学问为主语的话题，第一到第九小句形成以何大学问为话题的话题链。

（二）零形回指与话题中断

但是通过语言现象我们可以发现零形回指有回跳的模式。即一个主话题引出另一个话题，然后再回到原话题上，零形回指的使用并不总是话题连续性很强的情况下使用。（1）杨志取路，（2）不数日，￠1来到东京；（3）￠1 入得城来，（4）￠1寻个客店，（5）￠1安歇下，（6）庄客交还￠1担儿，（7）￠1与了些￠2银两，（8）￠2 自回去了。（水浒传 第11回）第一小句到第五小句都是以杨志为话题，形成话题链，第六小句引入庄客话题，第七小句又回到杨志这一话题，第八小句是庄客。那么我们又如何断定第七小句的零形指代的指称对象是杨志而不是庄客呢？这里对零形指代的分析涉及语用关联理论以及语义结构知识；从语义的角度来看，“与了些银两”这里省略主语和宾语，即这两个指称代词“杨志”和“庄客”谁给谁银两，我们从第六小句“庄客交还￠1担儿”可以推断出是“庄客”交还的“担儿”是“杨志”的，那么“庄客”在给“杨志”提供服务，“杨志”会给“庄客”银两。这里可以推断第七小句￠1零形指代是杨志，￠2零形指代是庄客。

可以看出杨志是篇章主题。在这里我把庄客定义为次主题，次主题的目的是为篇章主题服务，给篇章主题提供信息，或叙述篇章主题的相关活动。如果一个话题中引入另一个话题，两个话题有一定的关联和联系，比如说明、解释、描述，两个话题一个是篇章主话题，一个是次话题，次话题的叙述最终要回归到主话题，这时对主话题的回归仍旧用零形指代。Tao（1996）在某些语篇环境中， 零形指代被用来指示当前讨论对先前提到的语篇指代的回归。在这种情况下零形指代的使用表明当前话题讨论的中断，从而零形回指可能起着干扰一个连续的语篇话题， 以便延续先前语篇话题讨论的作用。并且话题在篇章中是动态的，一开始是主话题，有可能在后面的篇章中成为次话题，而次话题成为篇章主话题，或者两者都成为过去的话题，引出新的话题。 比如：（1）一丈青大娘1站在篱笆外的伞柳荫下放鸭子，（2）一见几个纤夫1赤身露体，（3）￠1只系着一条围腰，（4）￠1裤子卷起来盘在头上，（5）￠2便断喝一声：“站住！”（刘绍棠《蒲柳人家》 ）句子以一丈青大娘为话题，第二小句引出另一个话题几个纤夫，三四小句对纤夫的外表穿着进行描述，第五小句又回到丈青大娘的话题上。这说明话题的连续性不是零形回指的必要条件。

像这种“回跳”零形回指在英语中几乎不会发生，英语是主语显示性语言，零形代词的使用受到句法的限制。比如：John bled so much that it soaked through his bandage and stained his shirt . （ it = the blood ） 约翰流血很多，（血）渗透了绷带， 上衣也血迹斑斑。通过上面例子我们可以看出汉语的零形照应多出现在主语的位置上，人们认为只要主题明确，主语有无关系不大，大家可以从上下文中体会出行为的主体。但英语则不同，英语强调句子的完整性和严密性，绝大多数的英语句子需要有明确的主语和谓语。在英语中广泛使用回指代词，零形回指的使用受语法限制。

四、结语

L i和Thompson （ 1979） 把汉语归类为话题显要 的语言，区别于英语这种主语显要的语言。曹逢甫（1995）认为，汉语是语篇取向的语言，英语是句子取向的语言。可以这样说，汉语中存在大量的零形回指，而零形回指也成为汉语的一大特色。英语大量使用代词指称，这也是英语的一大特色，本文只是从话题连续以及话题中断两个方面来理解汉语零形代词的使用。通过汉语“形合”、英语“意合”的不同特色，在翻译中英文献时，对采用隐化和显化的手段的使用具有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曹逢甫.主题在汉语中的功能研究[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5.

[2] 陈平.汉语零形回指的话语分析[J].中国语文，1987.

[3] 屈承熹.汉语篇章语法[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6.

[4] 许余龙.篇章回指的功能语用探索――一项基于汉语民间故事和报刊语料的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5] Ariel M.Accessing Noun phrase Antecedent[M].London：Rout ledge，1990.

[6] Brown，G&Yule，G.Discourse Analysi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

[7] Lich，Thompson S A.Third-Person Pronouns and Zero-anaphora in Chinese Discourse[M].New York Academic Press，1979.

[8] Tao L.Topic Discontinuity and Zero Anaphora in Chinese Discourse：Cognitive Strategies in Discourse Processing FOX B（Ed）.Studies in Anaphora[M].Amsterdam：Benjamins，1996.

[9] Li W D.Topic Chains in Chinese Discourse[M].Discourse Processes，2004.

（作者单位：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