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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渗透与价值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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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化主导话语已经开始转型:人们从乌托邦的理想中走出,进入一个充满个人欲望的世界,价值观与使命感同时受到挑战,文化重构与建立文化新语境的话题走向前台。消费文化的诞生,无情地撞碎了人们的人文理想,并像幽灵游荡在文化的上空。人文精神大讨论、“红色经典”再解读、明末清初与清末民初思想研习、对社会底层考察、对20世纪的解读等等,用以回应中国文化遭遇的新的劫难。较量中的“斗士”(作家、学者、教授等),都企望成为思想的守护神与文化的阐释者,但他们均忽略了,在他们争论领域外的另一片领域里,在其理论建构的毗邻,有一种外来文化在我们的土地上执著地对话,而后在渗透,在大面积而又深刻地影响着中国儿童的价值观形成。这就是日本动漫制造的对话。

动漫产业化成功的过程,就是资本强力运转的过程

据研究者证明,动漫起始于美国,而且生产世界动漫经典最多的也是美国。《米老鼠与唐老鸭》《猫和老鼠》《狮子王》等等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美国动漫以其幽默、睿智、画面清晰、人性浓郁而深深打动人们的心。虽然它的制作时间和传播时间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早。但在动漫产业化过程中,它却不能与后起的日本相比。美国在制作过程中,把艺术放在首位,把反映良好人性,人际和谐作为目标。美国的艺术家们往往在动漫形象的塑造与环境的构造中,淡化国界和民族界限,当然也不放弃美国文化与思想的传递。即使在形象身上包孕有美国文化的基因,但形象及其主题所表达的内涵,常常被世界各地的观众接受。正是由于追求艺术的精致和底蕴的隽永,产品产出率不高。

可是,地域的狭小、物质的贫乏、人口的众多、天皇独尊的环境,使日本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外移意识,极端则走向输出。同时,在美国及其他国家对动漫不以为然的情形下,日本人在其中寻找到多向度的发散与获取基因。而且,它成为了成功者。

日本动漫起始于1952年手冢治虫的《铁臂阿童木》。目前,日本的动漫制品占世界动漫制品的三分之一,成为世界最大的动漫制作与输出国。它们以其坚强的个性与强烈的地域文化色彩和欧美超人式动漫相抗衡。据《环球时报》记者统计,全球6成以上的动漫产品来自日本。日本有430多家动漫制作公司,年营业额达230亿日元,是其国第三大产业,占日本GDP十几个百分点。同时形成了“产业链”,漫画、动画、图书、音像制品以及特许经营相关产品随之衍生。在中国,在东南亚,在世界各个角落,日本动漫及其附属产品无处不在。日本政府明确地提出把它作为产业和文化向外输送。在动漫产业的发展中,日本人找到了发展契机,也发现了文化与思想输出的渠道。

动漫的产业化,带来了资本的积累,也使日本资本得到强力运转。盘活了国内,也渗透到世界各个角落。

动漫传播过程,则是文化输出过程

1980年12月,中央电视台引进《铁臂阿童木》而开始了国内动漫热潮。手冢治虫可以说是日本动漫之父。阿童木纯真、勇敢、善良、百折不挠的精神内涵,有机地配合了当时战后日本继续精神重建、渴望摆脱外国势力干预的时代背景,并且改变了日本国民对动漫的偏见。正是这个动漫作品开启了中国人对动漫的全新认识,中国现在的中年人基本受到它的洗礼。当下,虽然不是阿童木时代,但中国孩子每看三部动漫,其中必有两部来自于日本。这些日本动漫不乏像《魔卡少女樱》《幽灵公主》《阿拉蕾》《樱桃小丸子》等经典之作,而更多的是《幻想魔传~最游记》《新世纪福音战士》等带有暴力倾向等的作品,日本民族的强悍、挑战、情爱等行为和语言,表露地十分直接,中国儿童很多言必称日本动漫,甚至随处效仿:语言、动作、服饰、人际交往等。这一切,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与警惕。可以说日本动漫进入中国开始传递,也开始了对中国的文化输出。

作为一种资本运营方式,本没有必要过虑。但是,在世界文化的传承途中,我们常常会看到许多国家和民族有时不得不割断交往,封闭自己。前不久,韩国影视风靡日本,日本人相关部门和人员反复提醒,要用“国产”抵制“韩潮”。精明的日本人发现了中间的可能,并以实际行动相抗衡。而日本动漫进入我国,已是二十多年的日本“动漫潮”,中国许多人对日本文化知道很多,而对本国文化则在疏离。这不能不说是文化输出的结果。

动漫接受过程,则是价值观改写过程

成长中的孩子,接受东西的速度快,但辨别能力差。他们往往在刺激和冒险中接受事物,在接受过程中可以说不假思索。

目前,接受过日本《铁臂阿童木》《聪明的一休》熏陶的已是中年,而再次接受《火影忍者》《犬夜叉》等的则是他们的孩子。虽然他们接受的内容不同,但可以说是接受传承了。过去,人们是因为日本动漫给他们国内没有的人性的体味;现在,接受日本动漫则是因为日本动漫拥有的好斗、竞技、暴力以及对孤独的叙述。我们分别对20个农村和20个城市孩子进行过调查:他们一口气能说出20部以上的日本动漫的名字,而能说出的中国动漫名字在三个左右;他们能说出的日本的城市有东京、大阪、名古屋等,而只能说出中国北京、广州、上海;他们知道长崎所受的原子弹灾难,而不知道南京大屠杀的惨绝人寰;他们能说出日本文化名人以及明治维新,而不知道中国历史上的许多变迁,等等。调查的结果让我们无法轻松。作为文化研究者,我们更感到一种来自外界的压迫。

历史上有许多可以为镜的事件:英国、西班牙等殖民者对印第安文化的侵略,殖民者对越南文字的改写等等。日本军国主义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30、40年代制造了东亚的灾难,而在入侵的过程中,他们裹挟着侵略宣扬“愚民政策”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理念,并且这种理念(含行为)一度影响了我国台湾、东南亚等地的生活习惯。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我们也不会忘记一些智者的话,德国人之所以道歉,是因为纳粹已消灭;日本人之所以迟迟不肯向被伤害国人民道歉,是因为军国主义阴魂不散。这能够说明什么呢?个性难以改变,要改变一个民族的个性,何其难也。

一切表明,有接受就有思想的动荡,思想的变化直接影响的就是价值观。因此,可以说,动漫接受过程,就是价值观改写过程。一个民族面临如此大的、严峻的问题,视而不见?观望?

以上,我们谈论了一个沉重而非危言耸听的话题。目前,中国动漫艺术(像其他影视艺术一样)太倾向于对外国模仿,没有自己的性格。动漫制作趋于成人化,孩子们找不到兴奋点。这是一个重要病症。要摆脱入侵,中国动漫必须创立自己的品牌,在自己的文化土壤里与我们的孩子进行和谐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