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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头发也越来越花了,什么颜色都有。也许我这个老头子不领时尚,总有点看不惯那些染成什么棕色的样子,但不管如何,尽管老头、老太看不惯,还是很难抵挡这些时髦的小伙、姑娘。
就在我们这些“九斤老太”看不惯这样染发时,也引起了对染发的一阵痛苦的回忆。
那还是不堪回首的“”时期,那时在疯狂的躁动下,什么烫发、什么留鬓脚的,还有什么被称为“大包头”的长发,统统在横扫之列。小伙只能是短发,女孩似乎个个都是像李铁梅一样留着一根大辫子,或者像村里的小芳,留着两根粗又长的辫子。再大一点的,尽管都非常爱美,也只能留样板戏中的规定格式―――短发。
然而,随着岁月的逝去,好多人都会添上了白发,这是个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如果能跨越年代,一下子就跳越某一个年代,成了现在的张瑞芳、秦怡、田华那样,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那倒也不赖。可是,人们不可能跳越某阶段。于是,总有白黑相间,成为灰色的时候。这对于一些有遗传因子的少年白发,那可惨了,怎么办?
那时,单位里有几个大姐,说年龄也都老大不小了,也许在悄悄地谈恋爱。那个年龄段的姑娘谁不爱美?其中有两位大姐,偏偏是祖上遗传下来倒霉的因子,头发一片白,一片黑的,于是她们自己悄悄地染了头发。那时染发水也没有现在的高级,也没有什么护发素,刚染的时候,乌黑发亮,一看就知道是染的。于是,其中一个同样因为祖上的因素,成了狗崽子的姑娘,恐怕被“左派”说,“狗崽子还要染发,岂不是资产阶级作风、资产阶级思想。”没办法只能让它灰蒙蒙了。
世上总是好人多,还有不少阿姨、大伯劝她别顾忌这些:你还是染你的头发吧!不过没多久,连染发水也买不到了。也许这是染发水助长了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吧,这可难为了这些少年白发的小伙、姑娘了。
那时,我还年轻,头上没有辫子,身后没有尾巴,还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气。我踩着一辆“老坦克”,到处去逛商店,询问有没有卖染发水的。好不容易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寻觅到了一种染发水,我一下子就买了好多。
那位大姐真的好感谢我,我也似乎做了一件大好事。现在这位大姐也已古稀了,上个月去看她,她还说起这件事。她现在真像田华似的,一头银发,也挺有精神的。这时,进来了她的小孙女,一头棕色的长发,和我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大姐说:我们那时染发是没有办法,现在她一头黑发的,还染成这样!
“多看也习惯了。”我说。
大姐笑着说:“是啊,也看习惯了!”
贾艳摘自《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