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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行吟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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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烟花三月的时节,我和家人踏着雨露来到了江南。惜别了如诗如画的西子湖,我们驱车前往江南水乡乌镇。车仃王桐乡,滂沱大雨不期而至,不便在杭白菊产地过多停留,只能在车上做着下一个目的地――乌镇的美梦。对于旅行社选择了乌镇,而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庄,我并不感到惋惜。我明白在周庄不会嗅到我所期望的气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中间夹着个周庄”或许只是躺在梦乡里的童话。刚刚在上个月得知画家陈逸飞英年早逝的消息,这位艺坛奇才可能不会想到当时的那幅《故乡的回忆》的画作,竟会给周庄带来怎样致命性的“毁灭”。先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与日俱增,这个曾经安逸温馨的小镇好像突然间被打破了宁静,渐渐地声名大噪。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看准了商机,纷纷进驻周庄,带着对富裕生活的憧憬,做起了交易买卖。喧闹起来的周庄越来越让游客们失望,人们惊讶周庄不再是原来的周庄,不再是那个让三毛热泪盈眶的周庄,俨然变成一个打着江南水乡幌子的商人。同为江南六大古镇(周庄、同里、用直、西塘、南浔、乌镇)的乌镇无论名气还是规模都小了很多,受商业化的冲击也只是近几年的事,随团的张宏导游也很赞赏乌镇人将旅游与购物一分为二的明智做法。我理想中划为旅游的那部分应该是幅雨雾迷蒙的水墨丹青,油画太浓重,水彩太明艳,壁画太呆板,漫画太轻浮,惟有地道的中国水墨画才能写就它朦胧的意境。

可惜天公不作美,雨中游乌镇的那份惬意无福享受。精明的乌镇人将保留下来的建筑群围得水泄不通,入口处添上一个古色古香的门楼,楼前电子屏上反复闪现着“乌镇――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的字样,倒是觉得有些弄巧成拙。尽管如此,我还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踏上了这片土地,乍看似乎无异于普通的公园,但刚刚沿着河走了没几步便柳暗花明了,对面紧贴着岸的木楼横廊一眼望不到边,这才伫立环顾,发觉自己已闯进了这个小镇,隔着鞋底的脚丫之下也正是那被年代所磨滑了的青石板路,走过逢缘双桥,依稀可见一条窄窄的老巷长长地伸向远方,乌黑发青的瓦砾,灰白惨淡的马头墙,棕褐带紫的栅栏木阁,推开时吱嘎作响的门板。我们迈进去的第一座古民居收藏了旧时代数十种大小不一,风格迥异的江南床铺,被命名为江南百床馆,那是曾经的赵家厅。类似的专题场馆还有江南木雕陈列馆,余榴梁钱币馆、居家民俗馆、汇源典当等等。设在城市中的博物馆是我以前最欣赏的,站在今天乌镇民俗馆的天井下,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伤感。事实上,在乌镇管委会成立之前,大部分店铺展馆是没有的,而完全是被普通的枕河人家自生自灭地居住着。

乌镇是大文学家茅盾的故乡,遗憾的是茅盾故居正在翻修,它所带给我的印象只能是低矮阴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大气。你很难相信这竟是一代文豪曾经的住所。

林家铺子就设在茅盾故居的对面,这当然是个不错的商业借口。庆幸的是刚才那场雨掸去了不少的尘嚣与喧闹,停车场上寥寥无几的BUS也告诉我们今天乌镇并没有多少客人。

在那条幽深的老巷里走得越远,越觉得自己像走在乌黑的云雾里,等又回到河边,青得发浑的溪水又渲染了那种沥青类的色调,似漫无边际的泼墨,弥漫着氤氲,在我的照片里浑然如一,模糊地难以辨清哪里是水,哪里又是人家。有人提醒我是水阁的功劳,于是我把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对岸那一排水上建筑,似聪明似愚笨的乌镇人为扩大空间,用木桩或石柱打在河床中,上架横梁,搁上木版,凭窗可观市河风光,竟成为绝佳风景。

来乌镇前,我偏执地认为在这里不可能找到地道的水乡人了,但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无论是漆褪迹锈的水阁窗边,还是纹斑理驳的石桥头上,总可以发现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懒散地倚着,悠闲而不急躁地瞥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偶尔有水声潺潺,橹声咿呀,乌篷荡舟,幸运地被我摄入了镜头。走在廊棚下,我开始天马行空地傻想:

我多么渴望/渴望自己是一条船/哪怕是条最不起眼的小舟/哪怕背上负着最重的货物/也一定要做乌镇人家的船/也一定要用漆刷得乌黑油亮他一定要让我躺在柔静的市河上/看着茶楼里飘来的袅袅炊烟/听着摇橹人哼唱的吴侬软语/嗅着高公生酒坊四溢的醇香/痴痴地顺水流淌,流淌……”

我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有口沉重的欧式古钟,滴滴嗒嗒不停地倒转,最后停在了我的眼睛错过的那个时刻,那个时刻我就像一个隐身人,旁若无人地散步。就在我的身旁,戴蓝印花布头巾穿蓝印花衣的女人们在一起摇着织机,远处,财神湾里停泊着几条货船,即将出航的男人们正在齐敬烈性的当地三白酒……

我的耳边喧哗起来,猛地回神,自己已到了被划为商业购物的区域。“梦”醒了,刚醒来就支离破碎,撞出叮当的清脆声音。我撇开父母,独自奔到了买卖街的尽头,离出口也不远了,我没有机会再把那块纯洁的梦水晶―块块拼合起来了,可最终还是克制自己不要湿润自己的眼眶。乌镇并不是很小,只不过我没能力延续自己的梦啊!偌大的江南,到底有几个像乌镇一样地道的水乡还可以保存到现在,我不得而知。也难怪,伴随着时代的发展总有些事物在慢慢萎缩,慢慢消亡。乌镇的年龄算起来比周庄还要大许多,历史赋予她太多的厚重,她太需要休息了,或许,正是“静”才使得千年乌镇能生生不息地繁衍至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乌镇人为什么要把旅游与购物一分为二,为什么又要设立那么多专题场馆,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游人既了解乌镇的文化,又可以保存仅有的那么一块地域的朴素自然,静谧和谐,这是无奈却又必须的选择。

时光只会在乌镇驻留,我们永远是她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