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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统勋痛断归绥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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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国舅丑态

厅屋富丽堂皇,窗明几净,陈设豪华。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珍贵水果,美味佳肴及名酒。

保德肥头大耳,体胖如猪,端坐在餐桌后慢腾腾地饮酒进餐。两名娇滴滴的少女一左一右相陪,妖娆妩媚,淫声荡气。

瘦女子捧樽给保德敬酒,“国舅爷,请喝吧,今儿小女子只求您一件事――”

保德仰面咕噜一声将酒饮到肚里。

“请吃菜,吃菜呀――国舅爷,请您放心,姐姐求您我就不求您啦――”胖女子用象牙筷子夹菜喂保德下酒。

保德一手搂一名女子,淫邪至极,“真是本将军的心肝宝贝,心肝宝贝!”分别向左右扭头狂吻。

“国舅爷,谁是心肝宝贝嘛――”

“您说呀――究竟我俩谁是心肝宝贝呀?”

两名女子嗔恼,争着追问。

保德一脸淫云,目射淫光,再次左右扭头认真瞅了两个女子一遍,“你俩都是,都是――”

“将军,刘中堂、刘统勋大人的两位公子刘忠、刘廉从京城赶来,有要事求见。”门外传入小心翼翼的话语。

保德顿时变得恼怒,气呼呼地作答:“什么玩艺儿,来扫本将军的兴,不见,不见!”

“真是两个不识时务的野鬼,惹得国舅爷不悦。”胖女子脸色大变,颇为不满。

瘦女子柔情似水,话语十分温柔,“国舅爷,别不高兴嘛――我俩会伺候好您的――”

外面又传来怯生生的话语:“将军,刘忠、刘廉二位大人带有皇太后亲笔写给您的书信,言讲事情非常急迫,要将所带的书信亲手交给将军,并有重要的口信要向您谈。”

保德一惊,面色大变,使劲推开两名女子大声道:“让他俩在客厅稍候,本将军即刻去见!”

“国舅爷,急什么?不要走嘛――”胖女子死皮赖脸,娇气十足。

“国舅爷,难得今儿您有兴致,让我姐妹多陪您一会儿嘛――”瘦女子嗔怨。

保德倏然站立起身,霎时怒容满面,双目圆瞪,“少唆,真让本将军心烦!”

两名女子诚恐诚惶,急忙为保德擦拭嘴脸,整理衣袍。

其实,保德的姐姐皇太后差遣刘忠、刘廉到绥远为保德通风报信,刘统勋在京城就猜了个一清二楚。他深知是和坤为皇太后出的诡计,为了牵制自己不必细查保德。但他根本无法阻止,更难以阻拦刘忠、刘廉此行。

客厅宽敞豪华,装饰奇特。刘忠、刘廉坐在客位上东瞅西瞧,显得有几分焦虑。

“兄长,这建威将军府的客厅比京城军机处咱爹的客厅还气派。”刘廉表现得憨态十足。

刘忠非常严肃,“初到此地,不必胡言乱语!”

刘廉显得委屈,“咱兄弟是奉皇太后的谕旨行事,怕什么?这保德将军也真够高傲的,先是无暇接见,传出话来接见又迟迟不来。”

“咱俩今日所见之人乃当朝国舅,你可千万不能信口开河呀!”刘忠打断刘廉的话语。

“建威将军到――”外面传入高亢的呼声。

“不知二位自京城远道而来,本将军未出远迎,未出远迎啊!”保德慢步踏入客厅的门槛,面部表情极为复杂:焦急、蔑视、痛恨。

刘忠、刘廉慌忙站起身来躬身作揖,先后道话:

“下官向将军请安了!”

“向建威将军问好!”

保德踱到主人的位置上沉沉落坐,随意而道:“你俩也坐吧。”

“多谢将军赐坐了。”刘廉毫不迟疑,大大方方地落坐。

刘忠忙着从怀里摸出书信,毕恭毕敬,笑脸以对,双手捧给保德,“国舅爷,我兄弟二人是奉皇太后之命来送此书信的。”

“姐姐虽贵为皇太后,可同胞姐弟真是亲如手足啊!”保德接住书信随便放到桌上。

刘廉实在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道:“皇太后还让我俩捎了几句妙语。”

“噢,皇太后还千叮万嘱下官告知国舅爷,”刘忠扭头狠瞅刘廉一眼,打断他的话语,“要您在百忙之中抽空多读几遍《三国演义》,着重领悟火烧赤壁。”

保德表现得毫无兴趣,极不耐烦地打断刘忠的话语:“本将军知道啦,你还是坐下说话吧!”

刘忠十分谨慎地在客位上落坐,恭恭敬敬地又是一揖才兴致颇浓地开了腔:“国舅爷率领大军戎边多年,功比天高,真是三国的关帝爷下凡啊!”

“本将军因有皇命在身,在这西口外的荒漠里驻防多年,是吃了不少苦头。”保德忽然来了精神,满面堆笑,得意忘形。

刘忠这才将提得很高的心放了下来,卑躬屈膝,笑嘻嘻地道:“皇太后对国舅爷的同胞之情真可谓感动天地,特意让下官向您传话――火可了万事。”

“本将军领兵戎边多年,对兵书熟读如流,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保德又是精神一振,目空一切,趾高气扬,肥硕的猪脸阴得像涂了墨。

“都怪下官多言,都怪下官多言,请国舅爷见谅,见谅!”刘忠表现得惊悸难堪,慌忙接上保德的话茬。

刘廉心想,这国舅爷果然蛮不讲理啊!忙着站起身来作揖:“国舅爷,家兄所言句句都是实话呀!”

“在国舅爷面前少多嘴!”刘忠反倒大瞪双目逼视刘廉,变得大为恼怒。接着,急忙转向保德笑容可掬,“国舅爷息怒,请恕下官这愚弟失言。”

“算喽!算喽!本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保德大打哈欠,倦意十足,极不耐烦,“你兄弟二人初次出塞,应该好好地四处游玩一番,本将军近来军务十分繁忙,待日后有了闲暇再与你俩叙谈吧。”

刘忠慌里慌张接话:“国舅爷领兵有方,全心全意为国操劳,令晚生钦佩,钦佩!”

“来人!”保德扯大嗓门呼喊,心中暗暗得意:刘统勋这俩个狗崽子已成了本将的瓮中之鳖,真是自来送死!

一名侍卫快步进门大打一千儿,“将军有何吩咐!”

保德随意吐词:“让呼世图好生招待他俩!”

第四章 青冢议事

晚霞绚丽缤纷,夕阳红晕欲滴,远山紫气氲氤。

刘统勋的“商队”向前行进的速度更快,驴马身上都冒出了涔涔汗水,粗气大喘,疲惫不堪。

富力赫拍马奔跑到最前面,举目眺望,极度兴奋,伸手直指前方大叫出声:“青冢!”

远处,昭君墓高高凸起在坦荡无垠的土默特平原上,黛雾朦胧,苍翠映红,充满神韵。

刘统勋凝目远眺青冢,心潮澎湃,思绪万端。他向来对王昭君为了国家的安宁不惜自己的一切,远嫁塞外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自己身为朝廷重臣,却不能为国分忧、为民请命而深感不安。面部纵横交错的皱纹陷得更深,浓重的青眉与青须瑟瑟颤抖,略作思索双目闪现奇光,有板有眼地吟哦:

骞驴破帽独冲风,路指阴山落日红。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恨虽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