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见风范:访亚洲建协建筑奖获得者王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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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2007年9月11～13日，亚洲建协2007～2008年度建筑奖的评选结果在斯里兰卡科伦坡揭晓，在全部3个奖项、共13位获奖者中，共有两位中国建筑师获奖，一位是获得“亚洲建协金奖”的崔恺大师，而另一位“亚洲建协荣誉奖”的得主便是我们这次采访的主角――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青年建筑师王戈，获奖作品是颇有影响的，有“骨子里的中国”之称的住宅项目――深圳万科第五园。

深圳万科第五园是王戈众多作品中不能不提的代表作，绝对称得上是用现代材料、现代技术和现代手法建造的“中式”建筑。那高墙、白屋、黛瓦营造出浓烈的徽州民居乡土气息，那如诗般的意境足以感染身居其中的每个人并被认知，“村、墙，院、素、冷、幽”是它最突出的特点。这个由“村落”串联而成的社区每个“村落”都有“庭院别墅”、“叠院House”、“合院洋房”三种形式，且构成了自身的空间顺序。由城到村――过巷――进院――入房，极大地延长了对中式居住空间的体验过程，这是单一建筑的传统空间所无法达到的。应该说，“中国建筑”是没有统一的定义和标准的，第五园的设计也没有任何“套路”可循，但是中国民居最大的语境来源于合理和诚实因此，第五园的空间表达便紧紧抓住了质朴，神秘、生机和诗意的气质特征事实证明第五园是在用白话来写就传统，以一种不失传统韵味的方式创造了一种崭新的现代生活模式!

10月29日上午，王戈如约来到《建筑创作》杂志社。他跟我们聊起的第一个话题便是“偶然与必然促成了万科第五园的成功”。

王戈：我觉得深圳万科第五园的成功有偶然也有必然。因为有幸参与设计第五园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当时第五园的设计工作由于中途遇到的一些关键性问题被迫中断了，基于多种原因万科的老总肖楠找到了我，希望大家能够一同解决第五园前期的遗留问题并将这个项目继续完成，而必然因素在于“天时、地利、人和”。比如：北京院的大院背景使甲方不会轻视我们的设计方案；肖楠老总对我的信任给了我极大的信心和支持，北京院的领导在工作中给我减压，使我拥有了一个宽松的设计环境，还有我们整个团队的团结协作和不懈努力，应该说第五园的成功是多种因素共同促成的结果。

《建筑创作》：作为第五园的设计者如何看待你个人在这个项目中的作用?

王戈：作为个人，我将自己今天获得的小小成绩归为以下几个原因

北京院的经历：在北京院12年的磨练是我宝贵的财富，尽管已往做过一些不错的方案最终由于实施效果的偏差而不尽如人意，但是正是这些年来的沉淀使我对项目的整体控制能力逐渐增强，积累很多经验，最终帮助我在第五园项目设计中取得成功。

老前辈给我的指导：我觉得一个人获得的成功与天资会有一定关系，但这不是最主要的，阅历其实更加重要，以我自己为例，我在天津大学接受的教育为我今后从事建筑设计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当我来到北京院有幸跟随吴观张、王昌宁，何玉如等前辈共同工作。这些老前辈对基础工作的重视使我感触颇深，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时间长了你对事物的全局把握能力以及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都会变得更有把握。这些前辈对我的指导往往都是一语中的，使我受益匪浅。记得有一次去拜访老院总张镩先生，我问张老总：“您说中国建筑最重要的是什么?”张老总脱口而出，“是轮廓线!”事后我自己回想起这个问题都觉得问得太大了，但张老总的回答至今都令我记忆犹新，我深感这就是大师的底蕴，我们差得还太远!

宽松的设计环境：我做这个项目的环境比较宽松，我所在设计所的所长很支持我，自己的状态因此能够调整得比较好。不可否认，设计师在一种非常自如的、无压的环境里才容易进发出设计灵感，设计出优秀的作品。

《建筑创作》：如何看待对第五园冠以“骨子里的中国”这一说法?作为建筑师在其中起到了哪些作用?

王戈：我觉得其实每一个项目都寄托着建筑师的一份理想，这些年的职业生涯使我从“注重细节”到“忘掉细节”，我认为让建筑体现出“神韵”才是一个建筑最为关键的，比如：当你进入中国的园林或皇宫往往会觉得有一种“场”这种力量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息，让你远离喧嚣。设计深圳万科第五园的过程中，我也力图反映出它的精神实质，万科总建筑师朱建平将其总结为要用“气质引领品质”。何谓品质?品质是一种物质化的级别比如：高级西装选用上乘面料来体现它的品质，开发商要用高档建材来包装高档建筑，但是这都需要花大价钱；而气质是一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感觉，它不仅能让人感觉有一种优良的品质，同时又不一定是用物质堆积出来的，甚至是仅靠物质堆积所无法达到的境界。第五园追求的就是一种由气质散发出来的品质。我们去徽州拍了大量老房子的照片，最后通过分析每一张照片的韵味、情景、环境等因素来进行筛选。我想，“骨子里的中国”恰恰反映出第五园的一种“神韵”、一种“气质”。应该说第五园是我的一次尝试，我始终觉得中国人心中是有这而且我们在设计中都充分考虑了地域的气候、人文等因素。此外，当建筑师自身的修养达到一定水准，自然而然就会通过自己的作品将这种素养表达在作品中，用“骨子里的中国”来形容第五园实际上也正体现了建筑师骨子里所蕴含的中国文化。

《建筑创作》：天津的东丽湖别墅与深圳第五园都是你与万科合作的作品，你如何比较这两个项目?

王戈：应该说东丽湖为我后来设计第五园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我觉得开发商与设计师就像一对双打运动员比赛的过程需要彼此之间的默契，而这种默契对于建筑的品质至关重要。中国的建筑市场总体来讲还是一个甲方主导的市场，做东丽湖这个项目时我们与开发商配合得还不很默契，合作中存在许多“断点”因此，做第五园项目时，我们就会主动把这些“断点”补上无论是建筑、景观，还是室内装修，各个环节都体现出相互之间的帮助，整个工程有一点“一气呵成”的状态。通过这个项目，我们也更加关注与甲方的沟通以及对项目的整体把握。

在我们的采访过程中，王戈始终以一种非常积极的态度配合，不仅有问必答，而且还主动谈及了自己的许多想法。

人与人之间潜移默化的相互影响会使大家彼此促进。北京院最大的优势在于人的优势，所谓人的优势就是你有机会与大师和高手进行近距离接触，你能切身体会到他们的严谨、眼光以及宽泛的态度。比如：我的导师王乃香，她是以乡土建筑为研究专题但她并不要求我必须研究乡村建筑，而是提倡用新的方式去研究老的东西注重沟通、鼓励我去尝试，因此，我才有机会去读了一些生僻的书，也开阔了自己的思维和视角。

经济与建筑

王戈“中国现在的优秀建筑不多

我认为这与中国经济的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不能仅仅归结为某一个建筑师的责任。比如：日本的建筑之所以能够迅速在亚洲崛起，乃至在今天的世界建筑舞台都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一批建筑师在日本经济萧条时期有了充分的时间来让自己沉淀、认真做研究。当日本经济再次复苏时，整个国家的建筑水平自然就有了一个飞跃。而中国的经济没有经历真正的萧条期便直接开始了高速发展，于是建筑师就缺失了中间的研究过程，两国之间的建筑水平也就因此拉开了差距。

建筑师与建筑

王戈：建筑师在大多数项目的投标过程中像是在写说明文，我觉得写说明文是不够的，应该写出议论文甚至是散文。一个优秀的建筑师不仅要表达自己的论点、论据，还应该有提炼的能力，也就是说要能够将问题抽象化，但依然可以看到事物本来的影子。任何一个好的作品都是建筑师艰苦努力的结果，有的甚至要经历漫长的积累。我刚来到北京院的时候，很年轻，心态也比较急，觉得设计这事很容易，但是经过这么多年逐渐发现建筑从设计到建造确实有太多工作要做。首先就需要用时间来了解；第二要学会表达，每个建筑都是一个篇章，建筑师要能通过建筑来传情达意，其实好的房子自己会说话，这也需要时间。因此，一个好的建筑师需要经历大量时间的沉淀和积累。有意思的是，国外的建筑师基本是到60岁之后才成熟，而中国建筑师到60岁基本就都快退休了。一名建筑师从20多岁、30岁开始接触实际的建筑工程，大概需要二、三十年才能体会出什么叫建筑哲学。仅仅把建筑做好看只是第一步况且好看和好看也不尽相同，因此只有通过慢慢理解、形成思想，最终才能达到一种状态。

结语

整个采访过程中，我们总是试图让王戈多谈谈自己的成功之道，但每每聊到这个题目王戈总是不经意间又开始谈他的老师、前辈和同事，甚至于谈到这一次在亚建协的获奖，他连自己获得的奖项名称都还不是十分清楚。金磊主编赞叹王戈是一名有大院背景的出色建筑师，同时也是一名低调的建筑师，他今天的成功不是自己想破土，而是自然而然地破土，但王戈说：“我并不是刻意谦虚，而是大师的很多思想、意识确实是我们无法比拟的，你的眼界越开阔，越会感受到大师们的功底，不仅会对这些前辈肃然起敬，无形中也会谦虚地低下头来认真审视自己。建筑设计是一个艰苦复杂的过程，是认认真真干出来的需要沉淀，而不是一蹴而就。”

对王戈的这次专访，使我们感受到人生的追求不是没有根基的张扬当人们对他的态度不置可否时，他往往正在默默充实着自己的内涵和底蕴。有道是：“地低成海，人低成王。圣者无名，大者无形。”从王戈身上我们似乎看到那低调中所蕴含着的锋芒，那不仅是一种境界、一种风范，更是种思想、一种哲学，我们认可高调的实力，但我们更加欣赏低调的风范那是一种用谦逊演绎的精彩人生。最后笔者希望用两句话与大家共勉并作为对此次采访的总结：

“才高而不自诩，位高而不自傲。”

“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尝。”

作者：何蕊，《建筑创作》杂志社　编辑

摄影：杨超英，《建筑创作》杂志社　摄影师

收稿日期：2007年11月

简历：

王戈出生于1971年3月 青岛建筑工程学院工学学士 天津大学建筑学硕士 高级建筑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主任建筑帅1995年至今任职于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作品多次在国际方案竞赛中入围及获奖，主要设计工程项目 盈创大厦 中海广场人济万豪酒店清华美院教学楼(与P&W合作) 天津万科东丽湖别墅区深圳乃科温馨家园北京院行政楼改造北京饭店北京宫扩建国家大剧院(与TFP合作)深圳万科第五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