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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欲望的谎言中自愿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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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天门码头的茶室见到左翠时,季珊狼狈万分。因为这天她没有洗头,也没有穿一件像样的衣服,她不过和一个客户约在这里谈工程进度,顺便扯一扯工程款的皮。

室友昨晚用星座算命,说季珊这几天会有一场美丽邂逅。季珊嗤之以鼻,说,什么叫邂逅?还美丽邂逅?在菜市场买豆腐的我妈遇上在菜市场买鱼的我爸,那也叫邂逅。

然后报应来了,不修边幅等着与客户大干一架的季珊眼睁睁地看着左军走过来,左军有些变了,准确地说,比两年前更加精神和漂亮。当然,结了婚的男人总是会被收拾得很漂亮的。

让季珊欣慰的是,左军一眼就认出了她,而且说,你一点都没变。

的确没变,季珊怎么敢变呢?她还是没有结婚,没有男人,就连薪水,都维持着两年前的水平。

这天约好的客户居然没有来,他们坐了坐便出去走走。阳光里的左军更是漂亮到没有天理。之前其实想象过她和他的邂逅,她一定要高傲,要冷漠,要云淡风轻。可是这个男人跟成了精一样,说话、举止和眼神,分寸不多不少,刚刚够撩到她心底最软的地方。

他已经结婚了,那个他奋不顾身娶了的女人,现在大约不屑与任何女人为敌。其实季珊曾经存了心想与她为敌的,季珊曾对左军说,你尽管娶她,我不要名分,只要和你在一起。

这样不要脸的话,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左军凛然拒绝,不,这对你不公平。

然后就算了,然后就是两年。她灰头土脸地奔波在重庆的大街小巷,活得热热闹闹,身边围绕着许多人,唯独没有她想要的那一个。

她一直在想左军的那句话,他说,这对你不公平。要是她也结了婚,是不是在一起就公平了?

这个想法比之前那句话更不要脸。可是左军真的这么问,你结婚了吗?

她也就真的这么回答,结了。

她说,他被公司外派,常驻伊斯坦布尔,一年也回来不了一次。

这其实是她昨晚在网上看的一个帖子,帖主传了许多关于伊斯坦布尔的有趣照片,她看了一夜。

这个下午温暖而绵长,太阳一直不肯落山,长江就在他们脚下,悠长的轮船汽笛声无休无止。左军打来电话说,一起吃饭吧!季珊说,好。

然后她火速洗澡,化妆,衣服穿上却又脱下,用室友的润肤露,把全身仔仔细细地涂抹一遍。

有什么办法?她承认,她想他。两年了,还一直在想他。他们都没有离开重庆,可是在昨天之前,就是没有办法遇上。既然遇上了,就不会白遇。

这天他们在磁器口吃了冷锅鱼。吃完又去了朝天门码头,因为左军说,很久没有看重庆的夜景了。

其实左军大概是想说,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看重庆的夜景了。

后来夜深了,风也很大,岸上的灯老是不灭。左军就说,去上面找个地方休息吧。

上面就是码头上面,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小宾馆,闪着鲜艳的霓虹招牌。然后他们就去了,随便选了一间,左军付钱,季珊站在电梯口等着,努力做出清白无辜的表情。

其实他们是轻车熟路。曾经也开过房的,在左军结婚之前,只是那时候和这时候,很不一样。

进了房间就开始了。之前积聚了一路的欲望,季珊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给撑爆了。左军一如既往的斯文,慢慢从抚摸到完全融入,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期间季珊一直在庆幸自己用了室友的润肤露。她承认,她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

女人的信心是男人给的,没有男人,再水润的女人也会枯干。两年来季珊一直用这个理由荒废着自己,荒着荒着就麻木了。

然后左军终于开始狂热进攻。季珊一直努力回忆他之前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此刻的左军是全新的左军,是已为人夫的左军,所以他的身体、他的热情都是陌生的,却又是新鲜的,季珊承认,她被陌生的左军调动了起来,感觉身体都浮起来了。季珊打算搬出公司宿舍,单独租房。

因为左军说,想来她家,吃她做的饭。

她不能让左军看到一个号称嫁给伊斯坦布尔高薪外派人员,却仍然与人合住员工宿舍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在外面开房太贵了,这段时间,他们见面十分频繁。

没有办法,即使左军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会打给他,说,想你了。然后左军就说,晚上出来吧。

他会陪她过夜,一整夜都抱着她睡。顺便等到第二天早上取走宾馆押金。钱是小事,可次数多了就是大事。左军并不太宽裕,不过是个小主管,连部QQ车都没有。

所以房子便租了,两室一厅带家电,季珊为此付出了一半的积蓄。并花心思布置了一下,包括在淘宝上买了几个土耳其风情的小摆件,在衣柜里挂了两件男式衬衣,以及在洗手台上放了一套剃须水。

她努力营造了一个男人的存在,而这个男人,却永远不会来打扰他们。

她做这些事,不是没有卑微的,可这卑微很快被强大的幸福感战胜。她在白天不能想那些夜,一想就浑身发烫,那些缠绵的夜里,左军是她的王。

搬进新家第一天,季珊便努力记住房间里所有电灯开关的位置,以及热水器和微波炉的使用方法,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左军在第二天来了,都没有好好打量这房子,就把她卷到了床上。

床不太结实,咯吱咯吱乱响,季珊老怕它会忽然散掉。可是左军异常激烈生猛,蹬掉了被子,揉皱了床单,然后季珊回过味来,左军不过是因为这新环境,得了新趣味,想想吧,别人的床,别人的女人,那种征服感,女人不懂。

季珊仰着脸,打量这个生猛的男人。她想,自己的床,别人的男人。这么想着便有了些不甘,可是快乐却来了,一波接一波,冲击得她无法招架,只好把指甲狠狠掐进左军的肉里,从牙缝里进出两个字,她说,妈的。

这种日子要持续多久?季珊没有想过,她发现自从认识左军后,她就不太会思考了。

她敢给领导甩脸子了,业绩不好,领导一吼,她拔脚就走,身体不舒服,就索性赖床一天。

发现这个苗头后她很恐慌。不过是因为有了男人,感觉有了依靠似的。可是,那不是属于自己的男人。

这么想着,不甘的感觉又来了,为什么不是属于自己的男人?

于是这才发现,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超脱。说到底,女人还是得要一个交代。可是,她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有夫之妇,凭什么要左军给她交代?

季珊想,她自己钻了自己设的套,真是活该。

自从租了房后,左军便常常过来,因为这里离他的公司很近,交通也方便。来了,吃完饭就上床。这里离码头却很远,听不见汽笛声,季珊觉得很遗憾,老是想再去听一次。她忘不了那一天,趁着悠长的汽笛,左军抚爱着她,冲击着她,一次又一次,那感觉真是爽死了。

然后她提议再去朝天门开一次房,完全是小女孩式的兴之所至,左军不答应也没关系,嘲笑一番便罢了,左军却皱着眉头说,你累不累?

季珊承认,她心里不舒服极了。

不舒服的还有,左军不再留下来过夜了,做完该做的事就走,有时候实在太早了,重庆630现场都还没有

播完。这时候季珊会忍不住刻薄地想,当然不用过夜,因为不必早上去宾馆前台取押金了。

还有,左军从来不问关于她“丈夫”的事,他对那个远在伊斯坦布尔的男人一点都不好奇。

这天季珊在街上走,发现“重百”在打折。然后她就去了,因为她想起两天后是左军的生日。左军从来没有提过,可是她一直记得,想忘都忘不了。

再然后,她就大包小包地出来,五件衣服,有四件都是给左军买的。还有一条小裙子,领口低到不能再低,剪裁紧到不能再紧,按季珊平日的着装风格,根本穿不到人前去,所以,那也是穿给左军看的。

她抑制不住兴奋给左军打了电话,这天是周末,按惯例,左军不会来找她。

电话接通后,却是一个女人,沉着声音说,喂?

她一下挂断,手指比大脑指令还快。挂断电话后才开始感觉羞耻,原来下意识里,她知道自己在做贼。

左军的电话在一个小时后打来,劈头就问,不是告诉过你,周末只能发短信吗々你什么意思?非要搅得我人离家散才开心?

这天季珊坐在地板上看电视,房东的电视机很破,看不了一会儿就出来一片雪花,然后季珊猛烈地拍着机箱盖,破口大骂。

破口大骂其实很爽,有了郁闷,真的就得骂出来才行。

然后房东像听到召唤一般,神奇地出现了,她是来收房租的。可是数目不对,房东说,我上次来通知过,从这个月起涨价了。

季珊又想破口大骂了,她问,你什么时候通知过我?

房东说,上次我来,是你先生在,我跟他说过了。

打发走了房东,季珊关上门,像被谁打了一顿,浑身骨头疼。

左军原来早就知道这房子是租的,却从来没有问她一声;衣柜里的男式衬衣和洗手台上的剃须水,都是崭新的,显然没有人用过,他也没有问一声;屋里的土耳其小摆件,制作粗糙,一看就是仿造品,他也没有问一声。

他早就知道她并没有嫁什么伊斯坦布尔外派人员,她编了一个谎,他便顺着这个谎圆下去,反正是她自己给自己贴了人妻的标签,他不必对她的谎言负责。他说要公平,她给了他公平,他便闭着眼睛享受了,即使这公平是假的,可是,那关他什么事?

两周后季珊离开了重庆,走前季珊很想给左军打个电话,可还是忍住了,自从上次在电话里骂过她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结了婚的男人,胆子总是越来越小。

走的那天重庆一如既往地被雾气包裹,却没了太阳。就如有些邂逅虽然诱惑,却并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