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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学是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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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家大型商场的保安。年关临近,小偷小摸现象时有发生。最近我因擒贼有功,商场奖励了我1000元。

小年这天,我正在值班。突然听到猪肉摊处传来“有人偷肉了,抓住他,快抓住他!”的喊叫声。一看,在我不远处有个男子正在人群里拼命地乱窜,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大块猪肉。我立即追上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他猛地一回头,我一看这人有些面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他也愣了一愣,接着用力甩掉我的手,跑出大门,朝大街上奔去。

在我发愣的片刻,紧跟在后面的几个同事早已经奋力追过去。他还是被捉住了。在商场保安室里,我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四十多岁,国字脸,脸上皱纹很深。他一直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这张脸让我顿时想起一个人,这不是我的初中同学、救命恩人张波吗?

张波和我是初中同班同学,他是靠山村的。平时不太爱说话,常常独来独往,我们都叫他“独脚大侠”。学校的前面有一座水库,那年夏天,我们几个男生一起到水库洗澡。我刚下水脚就抽了筋,身子直往下沉。我在水里一边拼死挣扎,一边慌乱地喊救命。同来的几个男生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眼看小命就要呜呼哀哉了。紧急关头,张波出现了。他一头扎进水里,连拖带拽把我拉出来。出于对他感激,我平时有意接近他,可他似乎天生不爱和人交往。两人始终没有成为无话不谈的那种朋友。但我却牢牢记下了他的恩情,总想着有一天要报答他。初中毕业后,听说他到南方打工去了。从此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种场合碰面了。我的同事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他一概不说。问他为什么要偷东西。他低着头,声音很低说,他是一个下岗工人,妻子常年有病想吃一顿肉,这才来商场买肉,没想到肉太贵了,手里的30元钱买不到二斤肉,这才做了贼。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一只手使劲拧着衣角。那身蓝色的工作服上油腻腻的。盘问停止了。趁着其他几个同事出去的时候,我悄悄问他:你是不是叫张波,靠山村的?他摇摇头。你不认得我吗?我是刘开,你的初中老同学,你还救过我的命。他还是摇摇。你再想想。可他还是摇头。难道我认错了,他不是赵波?转念一想,世上模样差不多的人多的是,可能他真的不是张波。毕竟30多年没见了。很多老同学的模样都模糊了。

虽然我吃不准他是不是张波,还是替他还了罚款。他抹着泪走了。

我紧跟在后面,只见他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偏僻小巷子的一处小房子里。我记下了这个地方,没有进去。

隔日,我买了一些点心,去了那座房子。房子很暗,里面亮着一盏电灯,那灯发着暗红色的光。我看见屋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一看就是大病中的人。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我打招呼。我说我是张波的初中老同学。她喔了一声,说他不叫张波,叫张涛,张波是她大伯,她大伯和丈夫是双胞胎。原来是这样。我问她张波现在干什么,都还好吗?她神情黯然地说:张波初中毕业后去外地打工出车祸死了。我心里涌起一阵悲痛。

看着恩人的双胞胎弟弟生活得这么差,爱屋及乌,我决定帮帮这个不幸的家庭,以答谢他哥哥当年的恩情。

不想我老家出了点事,回去料理了十多天。当我拿着3000元钱和四五斤肉再次找到张涛的门上时,却发现那小屋的门紧锁着。多方打听才知道,前两天他已经搬走了,具体到哪儿了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呢?莫非回了乡下?

第二天,我租了一辆车去了靠山村。进村一打听,才知道村里只有一个张波,在城里打工,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弟弟张涛,而且张波也没有回来。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涛不是别人,他的的确确是我的老同学张波!刹那间,我的泪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