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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向不同梦想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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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号角响遍中国大地,而在此之前一直被土地的禁锢的农民也一下被解放出来。他们浩浩荡荡奔涌入城,其中大部分人的目标便是深圳。就如十九世纪中叶蜂拥至盛产金银的美国科罗拉多州的掘金者一般,他们也怀着同样的原始而粗犷的发财梦。

共同起点

老周现在是上海一家小饭馆的老板,生活忙碌,倒也平稳。提起八九十年代的那段往事之时,虽然时过境迁,可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兴奋。

老周是绍兴人,一直住在当地的农村。那时刚改革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人,先行一步到了广州、深圳等地。期间也不停有同乡相互介绍,出去打工。据说,当时的上海开放程度还远不及广州、深圳等地,深圳的机会更大,收入更多,这使更多的人涌向了深圳。

据当年的统计数据来看,1976年流入广州市的省内外民工尚不足两万人;1980年上升一倍;1984年增至10万;1985年为12万;而1987年猛增到45万。这就是说,当时每7个广州人中就有一个农民。

在1988年的春天,老周和他的另一位同乡李某一起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两人的大致情况如下:老周,由于原因,大概读到初中毕业为止,不过学了一手熟练的木匠手艺。李某的成分比较好,自己读书也比较努力,一直读到高中毕业,此外还跟老周学了几个月的木匠手艺。据老周回忆说,当年南下还带了一把斧头,他们觉得应该以木匠手艺为生。

到了深圳,两人先是在李某姐姐的家具店里工作。之后,经人介绍一齐进了当地的制衣厂工作,自此走上了与起初想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年后,老周由于工作出色,被提拔为组长,这在当年已是了不得的事情,老周自己也工作的更为卖力。

又过了一年,李某的姐姐由于经营不善,准备转投他行,就把店铺转给了李某,而周某继续在制衣厂工作。据李某回忆,这是一个极不起眼的街边小作坊,就是做一些简单的三合板加工的活儿,不过有店面而已。

分歧的列车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的命运在此刻,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没想到后来的家具生意会这么好做。”这是李某发出的感慨。据他回忆,当时的深圳就是土城一座,整个深圳,有完整水泥路的,估计就只有深南路了,其他的地方都是土路。到处都在修路,建厂房,造房子,而且大部分否是港商、台商的企业,然后那些厂房和写字楼就需要家具。那时的办公条件普遍很差,临时性的居多,所以三合板做的家具,简单便宜,就成了市场上的紧俏产品。

“你知道,那时候的家具市场需求大到什么地步吗?家具都是要提前预订的,刚做出来的东西一摆出去卖就被抢购一空。所以虽说那时做的都是粗加工的活儿,但正应了市场的胃口。不过当年也没想很多,也没没想着扩大规模,就是几年下来把家里的造房子和其他的欠债都还清了,让我们觉得很轻松、很高兴。”李某说。

而在之后的几年里,李某又留意上了当时的新鲜东西——股票。老周说,那时他还在厂里闷头干活,另外可能就是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对这些新兴事物没有什么了解,而李某这时已经先行一步。“当时的股票和现在可不一样,要凭身份证去买,而且要看你有没有中签的,大概十个里面有一两个吧,这样你才能买。当时他(李某)就回到村里向村里人借身份证,提着一麻袋一麻袋的身份证去买股票。那时,我和我爸的身份证还都给他中过奖咧。”老周羡慕的说。

自此之后,李某便彻底与老周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李某的生意越做越大,由小作坊、几个工人,到自己买了地皮建了厂房、几十个工人,还把剩余的地皮也造成厂房,出租给其他商户。而时局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在经过几年的疯狂,人们渐渐稳定下来和当地人的经济状况得到提升之后,粗制滥造的简易家具不再受到追捧,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家具,甚至是高档家具。产业类型也从原来的低端粗加工缓缓转向了深加工,这自然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门槛,即需要更大的资金投入。而李某此时早已积累了足够资金,在此次大转移中没有“掉队”,完成了自身的转型升级。

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化,李某的视野也在逐渐拓宽。从第一次参加广交会之后,李某便大开了眼界,而更重要的是他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不仅接到了平日难以想象数量的订单,经营范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据他说,他的生意原来仅限于南山区,现在扩大到了整个深圳,甚至是珠三角。此外主营业务也在发生着很大的变化,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他的业务开始向家居的其他方向拓展延伸,比如灯具等等。

命运的另一边

而另一边的老周,自然也没闲着,在深圳打工近十年之后,也开始学着其他人开小服装店和小饭馆。“不过那时的情况已经大大不同了,竞争相当激烈,就是微利经营。只要有一点点利益,就会出现大规模竞争。主要当时也没什么经验,不懂销售更不懂管理,客流不足、东西卖不出去,成为了失败的直接原因。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在深圳打拼的10个人大概只有1、2个人能成功,其他8个里面还有好几个是欠债的、剩下就是平常过的,我当年就是欠债回来的。那时候,结婚、造房子、生孩子再加上开店欠的钱,大概一共欠了5万吧。你知道,不少人欠债更多的又还不起的,有的是跳楼跳海的。”

同样是当年村里的两个小伙子,一起从同一列车上下来,一同进了制衣厂,同样的一文不名,而现在一个还在做着小买卖的营生,另一个已经是身家过亿坐稳了一线城市企业的巨贾,命运竟会如此不同。老周把这些都归结为受教育程度、性格还有运气,他说:“这些年我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他成功了,而我没有。我觉得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读的书比我多,接受新鲜事物和学习能力也比我强,此外就是他命比我好了。”老周说完哈哈一笑。

“去深圳这么辛苦,最后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后悔吗?”

“我觉得虽然有点遗憾,可是当时谁又会认为能发财的那一个不是自己呢?而且我们也不想背井离乡的,人都是被逼的,为了生计,更是为了改变命运。过了很多年我才醒悟,深圳的发展大概是牺牲了我们60和70后这代人的利益,就如现在高房价牺牲的是这一代人的利益以换取发展。”

过客之言

对于当年在深圳打工的人而言,大部分人不过是城市的过客,深圳也并非遍地是黄金,但能得到温饱,能领到月薪,就是他们多少年来梦里才有的事了。而到头来,深圳得到的是繁荣,他们失去的是青春。时过境迁,再次谈及梦想,老周显得很轻松、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他说:“其实我当初的想法就是发财致富,然后有了见识回乡当个村干部什么的,带着大家一起致富。我上面说的很多外出闯荡失败的8个人里面的几个,就有很多回乡当了乡镇村的干部,还是回到农村,也有一些还在外面。”

“那你显然是留在外面的那个,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农民吗?”

“这倒不觉得,因为出来这么多年,我们中大部分人都已经不会种地了。比如你看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搞城市化,其实我们这一批人是最先能接受放弃土地去城里生活的,我们对土地的依赖程度已经没有上一辈人那么强烈。而且那些即使在外闯荡失败的人,近况还是要比一直呆在农村里的那些人要好很多,他们有见识、能力也得到了锻炼。拿我们那的情况来说,如果我当初没出来,那么现在最多在当地乡镇企业上班,一个月3、4千元,这样的收入我如今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你看我现在开的这家店一个月也有2万元左右的收入。”

“那你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城市人了吗?”

“不,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打工的。”

“为什么,是户籍原因吗?”

“这个倒没有,我们这些人一般很少有户籍观念的。而且你说上学、看病不方便什么的,其实只要交钱,也能上、也能看病。而且现在中国户籍制度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严格,只要不是体制内的,体制外的老百姓有没有户籍其实也差不多,再说户籍制度改革也是未来的大势,这点也不需要担心。主要是我们想在城市定居、买房、买车,正常的过上城市人的生活,而这些需要的钱都比较庞大。所以说为什么我对财富的渴求比较强烈,说白了我们现在的梦想就是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