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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歌舞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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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只有十四岁,刚上初二。那年冬天,一个爆炸性新闻传遍了校园:乡里来了歌舞团!课间,同学们都在议论,人人脸上都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比过年还要高兴。人人都坐不住了,心痒难耐,只等天黑放学,去度过一个狂欢之夜。

好容易盼到放学,我和几个伙伴儿饭也顾不上吃,啃了几口干馒头,顶着星星出发了。乡政府距我们村子有六七里路,我们几个蹬着自行车紧骑慢赶,一路上遇到不少各村的同学,只顾相互催促:快呀,快呀,去晚了就看不上了。

等到了演出地点,不禁有些傻眼,里面黑压压全是人,先来的人各自带着板凳、椅子占据了有利地形。此时,我们不禁羡慕起在门口遇见的那个男同学,人家带了一个四角凳,而我们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这么多人,恐怕只有看人家后脑勺的份儿了。同去的小荣机灵,带着我们几个人手拉手开始找空隙往里挤,一番战斗下来,好不容易在人群中间找了处站脚的位置,还没等喘息平定,就听见台上音乐响,呀,演出开始了!

就见打扮摩登的男女开始在台上穿梭,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喊声呼哨声成片响起。随着音乐由轻柔换成劲爆,台上的红男绿女开始成对跳舞,镭射灯忽明忽暗,震耳欲聋的音乐撩拨得人心情振奋。这下可了不得了,台下的观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纷纷起立呐喊,并不自觉地朝前拥去。霎时,人潮涌动,我们几个被挤得脚不着地,一会儿拥向前,一会儿倒向后。这时,台上的音乐也听不见了,入耳的全是小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叫骂声,年轻人莫名的兴奋的吼声,伴随着椅子凳子的咔咔断裂声,让人不免心惊胆战。

眼见搭得简易的演出台也在摇晃,这阵势显然吓坏了台上的演员,他们赶紧停了音乐,辣舞也不跳了,可情绪失控的人群依然拥来挤去。我被挤吊在人流中,怕得哇哇大叫,这样下去还不得出人命呀?不行,还是安全第一,赶紧往出撤吧。想到这,张口喊那几个伙伴,本是手拉手的几个人,可现在哪还有她们的影子,早就被挤得四分五散了,任我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应声。这下我真的害怕了,赶紧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突围。

在人群中不知左冲右突了多久,直挤得汗流浃背,好容易才冲出重围,再看自己衣服扣子也掉了,辫子也散了,那个狼狈劲儿就别提了。

等了半天,几个失散的伙伴才汇合到一处,只是她们比我还惨,一个个披头散发的。最要命的是平子被挤掉了一只鞋,望着汹涌的人潮,她也没了回去找的勇气。我们几个人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台上宣布终止演出,激动的人群才逐渐平息下来,开始陆续往出走。在出口处,又见到了班里的那个男生,这时他怀里的四角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抱劈柴。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原先的羡慕化作了庆幸。

听说,第二天几个起早拾粪的老汉在演出场地收获颇丰,捡到不少鞋子、衣服,甚至还有钱。不过,我们对这不感兴趣,只关心歌舞团什么时候重新开演,可得到的消息却是乡里怕出事不让再演了。于是,希望终究化作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