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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瓜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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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朋友们吵架了,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从花盆后望着他们在外边玩儿。斯薇达和娜塔什卡两人好得还挎着胳膊走路,她们把绳子系在树上,玩起了跳绳儿。唉,能带我一块儿玩儿多好啊!尼基什金家的小哥儿俩在那边玩滑板,他们时不时地朝我这窗口里望,有什么好望的,要不就一起玩儿呗。罗姆卡和基里尔在玩戳小刀,基里尔的小刀戳中了罗姆卡的领地,罗姆卡输了,差点哭起来。哼,你活该!谁让你们不和我玩儿呢!我爸爸教过我戳小刀,我可不是戳地,而是戳树,一下儿准中。无论怎么说,罗姆卡现在有人跟他玩儿还是令人羡慕的,他一输了就跑,耍赖!

午饭前还能忍受,午饭后我再也忍不住了,几乎哭起来。坐在阳台上,往下望着他们在那儿玩儿,羡慕死了。我坐在地上,撒泼地哭起来。

爸爸终于下班回来啦,朝站在阳台上的我看看,“闹什么闹?出去玩吧,天这么好。”

“跟谁去玩儿啊?”

“哦,和人家吵架啦。”爸爸一下就明白了。我默不作声,我说什么呀,关系不好恢复啊,这一吵还不一辈子不好啦。“不要紧,小事儿一桩!”爸爸笑着说,“走吧,和我一起去买西瓜。”

“太好啦!买西瓜去了!”我高兴了,心情马上好起来,“我们走吧。”

我们坐上公共汽车,再换乘地铁来到西瓜市场。西瓜真多啊!它们拥挤在篮筐里,隔着篮筐缝可以伸手指进去弹弹它们,还可以拽拽稍显干瘪的瓜把儿。太有意思啦!

秤旁边站着一位胖乎乎的满嘴大金牙的售货员。“翻腾什么?有什么好翻腾的?”她并无恶意地一边嚷嚷,一边敲得秤盘咚咚响,“反正都是一样的,都是阿斯特拉罕西瓜。看啊,多好的西瓜啊,又脆又甜。”终于轮到我们了,我和爸爸走近西瓜堆挑选西瓜,选什么样儿的才对呀?爸爸手里拿着一个花纹清晰的西瓜晃来晃去。突然,我发现角儿上有一个很大的西瓜,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它比起来,旁边的所有西瓜就像豌豆那么小!

“爸爸,”我指了指那个西瓜,小声对爸爸说,“那个,那个,您看见了吗?”爸爸轻轻地放下手上的西瓜,看着我指给他的这个,“呵!这么大个儿!”爸爸很惊喜,轻轻地挪开旁边的西瓜,亮出那个西瓜,这个西瓜太大了,爸爸都差点抱不起来它放到秤上。

“朋友,你要干啥?放下!”售货员一本正经地对爸爸说,“反正也不买,白给你称。”

“为什么不买?”爸爸不解地问。

胖售货员笑了,“买得起吗?”这话说得爸爸不好意思了,也许是西瓜太沉让他紧张啦,也许是售货员的话刺伤了他。爸爸把西瓜放到秤上说:“好,好,也许没那么穷,称一下。”售货员也笑了,她把大西瓜放上大秤盘,西瓜稳稳地躺在秤盘上,隔着西瓜只能看到她那顶蓝色的遮阳帽。西瓜太大了,她自己的秤砣不够用,又向旁边的售货员借,放西瓜的秤盘子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升起来,售货员数数秤砣,说:“40斤,要不要?”我和爸爸对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也都对着我们笑起来,“拿着吧,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要啦!”爸爸说。

大西瓜是我们的啦!爸爸像非洲搬运工一样,把西瓜扛在肩上。现在街上的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大西瓜了,很多人咂着嘴,冲着大西瓜直摇头:世上竟有这么大的西瓜!我们到了公交车站,站上的人们也看着我们。上了汽车,车里的人几乎都挺起身子,摇晃着头赞叹不已。“大家请站好!”站在我们旁边的一位军人叔叔突然说,“请给这位抱西瓜的师傅让个座吧!”大家都笑起来。

终于,我们到站啦,我和爸爸搬着西瓜吃力地下了车,爸爸又把西瓜扛到肩上,我们俩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现在到了单元门口,身边围过来一大帮小朋友:托力克、罗姆卡、基里尔、斯薇达和娜塔什卡以及尼基什金家的小哥儿俩,大家都忘了吵过架,我也早忘了。

“你们现在就吃它吗?你们是一次吃完还是留下一些下次再吃?”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嚷着。“当然,马上就吃,一次就吃完它。”

“叫大家都过来!”爸爸边说边登上台阶。“都来,都跟我来呀!我请客!”我喊了起来。孩子们踊跃地踏上台阶。尼基什金家的小哥儿俩挡在电梯口堵着,怕我爸爸抱着西瓜滑倒。三楼到啦,爸爸气喘吁吁地把西瓜放到门前的脚毯上,按响了门铃。妈妈打开门,双眼紧盯着西瓜,然后慢慢地退后几步,坐到了鞋柜上。“哟!这么大啊!”妈妈惊讶地说,“我们可吃不了它啊!”

“吃得了!吃得了!”爸爸说,“你们看着啊!”他一边说笑着一边小心地把西瓜滚进客厅,再滚到卫生间,然后和妈妈一起抬起西瓜,放到白色的浴盆里,打开水龙头,水冲到西瓜漂亮的花纹上,闪闪发光,叮咚作响!

“来来来,你那些小朋友们呢?他们没走吧?快快快,过来吧!”爸爸用毛巾擦干西瓜,放进一个大铜盆里,我小的时候,爸妈就把我放到这个铜盆里洗澡。“嘿!这么一个漂亮的大西瓜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吃了啊,我们就像是过节一样吧!”妈妈说着拿出桌布铺好,然后把那个盛着西瓜的大铜盆放到上边。所有人都来了。“来啦!来啦!大家都排队去洗手啦!” 妈妈一边喊着一边拿出一个大浴巾,浴巾铺开就像一个大沙漠,今天怎么什么都显得这么大啊!

斯薇达、娜塔什卡和妹妹丽卡、罗姆卡、基里尔、托力克、米奇卡、维奇卡,当然还有尼基什金家的小哥儿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出来坐在桌前,美滋滋地盯着那个大西瓜,大西瓜周身闪着亮晶晶的绿光。小朋友们都不好意思地笑着,都在期待着前所未有的美味。爸爸拿起一把刀准备切西瓜,大家都睁大眼睛盯着大西瓜。“哎,切不?”“切!”大家异口同声地击掌高喊。

“慢,慢,等一等!”妈妈跑进里屋拿来相机,“这可是值得纪念的大事!来,往一起靠靠,一、二、三!”妈妈按动了快门。爸爸手里的刀一晃,只听“咔嚓”一声,大西瓜被切成两半,从红沙瓤里蹦出了好多黑色的瓜子,接着爸爸又咔哧作响地把大西瓜切成小块,西瓜汁滋滋地渗出来。“吃啊!小家伙们!”爸爸下命令了,一只只小手嗖嗖地伸向一块块西瓜。

“啊!真甜啊!” 尼基什金家的小哥儿俩大口大口地咬着瓜瓤,两只眼睛都眯起来。娜塔什卡却瞪大了眼睛,同斯薇达对视了几下,“还可以再吃一块吗?”“当然喽!可以!”爸爸微笑着说完,又切了很多块儿。

“这日子真棒!” 托力克离开桌子啧啧称赞,“您什么时候洗出照片来?”

“今天我们就把胶卷照完,明天晚上就可以洗出来,”爸爸说,“今天来不及啦!”

“太有意思啦!”罗姆卡陶醉地拉着长声,“那我们能看到照片吗?”

“当然,你们来就是啦!爸爸,行吗?”

“行,行,只是别弄坏啊!”爸爸笑着说。

我们一帮小朋友又玩了很长时间,海阔天空地谈了很多,直到大西瓜变成了小山一样的瓜皮,楼道里小朋友们的欢笑声才渐渐远去。

妈妈说:“看来,给孩子们的节日还是太少啦,只是一个大西瓜就这么满足啊!”

“不过这么一来,朋友又多了很多呢!”爸爸向我挤挤眼睛。

发稿/庄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