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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苦刺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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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暮春时节。

一个小雨飘逸的清冷的黄昏。

一丛苦刺梨在暮色弥漫的五月无边的田野凄艳地开放。

哦,我的情人呵,昨夜你又没来入梦。

同是一个小雨飘逸的清冷的五月黄昏,暮晚淡蓝的氤氲中弥漫着一股棕子的清香,我又开始了我的等待与寻找。梦中的我撑一把紫色的伞,脸上写满紫色的忧郁,披散着一头被雨淋湿了的发,凄婉而又迷茫地徘徊在五月黄昏悠长的街头。我渴望着你从夜色深处跑来,又再次偶然地撞进我的伞底。

一辆辆沧桑的车自远至近迟疑迂回地从我身旁驶过,总疑惑是你载着黄昏来,沿途洒下它阴暗的花朵,又自顾自地由近至远了。

苦苦地等待是深深的爱。可尽千帆皆不是你呀。

街上更荒凉,也更冷了。

风雨潇潇抽打着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年轻的树们沐浴着圣洁而凄迷的暮霭咀嚼着发生在秋天的故事。

忧郁的秋天无怨的情人。

为了爱情我哭过痛过也曾经忏悔过。

那个秋天我哆嗦着第一千零一次拨打那个深深铭刻在心中却永远也无法接通的电话,那个秋天午夜零点了我还在桐叶飘零的街上四处寻找我的爱情――我生命中最沉重的记忆。天上冷月冷冷地照着形单影只的我。这街多长呀街灯也暗淡无光,多想借一副宽厚的胸膛让我倚着睡到地老天荒。

残阳衰草,风弹断壁,我无边追寻已经流逝的岁月里曾经泪眼回盼的震颤。找不到爱情的我孤独地躺在床上听风从门外走过留下一丝丝轻微的叹息。一种彻骨的寒从屋角从床底下探头探脑地溜出来在屋里四处游荡。屋外是深秋的暮晚,弦月刚刚升起来,照着一棵落光了叶子的古树,树下有一方矮矮的土墓,一只猫头鹰蹲在残破的墓碑上,瞪着它洞察一切的圆眼睛。

你从苍茫的田间来,捧满怀带露的刺梨花,踏着早晨的第一缕霞光唤着我的名字来。

你从夜色深处匆匆赶来,携一缕清柔的风踏着细碎的月光而来,在树的底下在花斑驳的影里等我。

我的名字开始被秋花低吟,被冬季的轻雪呼唤。我的名字随你而来随风而来。我的名字合着你的心跳悸动在沉静的夜晚和宁静的清晨。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我的眼前出现了你,有如骤雨初晴的虹影,有如至情至美的精灵。在绝望的思念的岁月里,在空旷的迷茫的田野上,我的眼前出现了你,有如骤雨初晴的虹影,有如至情至美的精灵。

我不再怕雨打梨花你会把房门紧闭。

我已经失去了风信子我不想再失去我的苦刺梨。

我不是紫藤,借你攀援而上,在你的高枝上炫耀自己;我不是蝴蝶,在你绚丽的时候蹁跹于你的肩头,当凛冽的西风吹来,就再也不见我的影子。我只想做你身旁的一株小草,在那些日头长刺刮风带钩的日子里,默默地替你分担一点点忧愁。当我的爱情成为你负担的时候,我会对你潇洒地挥一挥手,默默地转身然后远走,只因此情原不该为我所有。

你和我只是两颗流星,在自己的轨道上踽踽独行,偶然的轨迹交融,之后,我往东你永远向西。一万年以后我们还会再相逢吗?我不怕等待的潮汛,怕只怕退潮后沙滩上无望的叹息。

正是因为这昙花一现的流星缘,更让我安心地放我的手在你的掌心,听两只孪生小兔在你我的心间跳跃。真想就这样牵着手舞到万世千生去。可月亮就要落下去了,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将回到你的阳台,我要回到我的蜗居。

可没想到,秋风还没起来,我的爱情就凋谢了。已灿烂起来的满山遍野的刺梨花留不住你,已伸出双手的柳枝留不住你,我忧郁的眼睛留不住你,我孤独的身影留不住你。你走得那么匆忙那么毅然,你把阳光都带走了,只剩那只消瘦的红蜻蜓,孤独地飞舞在五月的冷雨里。

我是从冬天里走来的,黑夜的孩子总是错过那些容易辉煌的季节,当我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赶到的时候,麦子已经收起来,稻秧才刚刚插下去。这就注定了我像那只蝉,苦苦地把秋天唱来,秋天却把她变成了哑子。

这只能怪我,怪我不会当园丁种下的树还没开花就枯萎了,怪我不会吹肥皂泡一个个在半空中都破灭了。在人间无望但我又下不定决心到地狱去闯荡:我怕有鬼会在半夜来叩打他的柴扉,我伯人们把我的名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咀嚼出一些桃红色的味道,我伯我再也看不见细碎的阳光在麦苗上闪光。

那么,就让我把你埋在心中吧,多年以后,再随我埋在土中。

在那个怎么错也不会留下足迹的世界里,再与你缱绻于蓝宝石似的小湖边,依偎在杜鹃花盛开的山坡上。就在这芳草萋萋绿树依依的地方,再筑一所小木屋,与你秋看黄叶纷飞春听乳燕呢喃。我们在湖边种满四季常开的茉莉花,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随着茉莉花的芬芳在山间四处流淌。

可当你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这种痛竟是那样的滞重,那样的愚迟,俨然找不着伤口,隐隐约约、一丝丝一缕缕地从心间弥漫到我的指尖。

看来,我很难把你深深地埋在心中。

可五月本来就是一个青黄不接的季节。

我俩的故事注定没有结局。

一曲爱的旋律,仅仅从三月的黄昏唱到五月端午。

檐外蛛丝网住落花,怎么也网不住春天匆匆流逝的脚步;布谷声声,催我种下希望,可黄澄澄的果子是别人的,我只收获了一把枯黄的稻草。

短短的半个季节之后,就只剩下我在五月黄昏清冷的街头在茫茫车流茫茫人海中找寻你找寻你一挥手一甩头不自然流露出的那一种与众不同的落拓与傲气。

你站在阳台上,越过我的头顶看风景,看去看来把我也看成了路人。

在一个棕子的清香还没散尽的五月的早晨,你连一句告别的话也舍不得给我留下就一个人顺着季节溜走了,就这样把我一个人独自留在节的那边。我不知道为什么路到这里就走到了尽头,我不知道为什么缘生份灭没有足够的理由?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曾经熟悉的号码将变得陌生,曾经的柔情蜜意也只在梦里回首。

笑声已远去,再不见你熟悉的面容。过去的誓言发黄的玫瑰遥远的路程狂热的旧梦已经随着你为我写的歌成为了过眼云烟,再没有了永再没有了恒再没有了月下倚栏的人。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已成缥缈,一切都是没有开始的结局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回忆,一切欢乐都没了微笑一切痛苦也不再有泪痕。

呜呼端午!一曲季节的哀歌。屈子愚忠,端午节溺死在汩罗江中;阿莫痴爱,端午节吊死在河边的老槐树上。弥漫五月的棕子的清香和漫天清冷的细雨,是他们的灵魂在四处流浪。

昔君与我兮,形影潜结,今君与我兮,云飞雨绝;昔君与我兮,音响相合;今君与我兮,落叶去柯!昔君与我兮,金石无方,今君与我兮,星灭光离!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有情。在你忘了我之前,让我先忘了你吧,不该得到的也只是暂时的拥有,可我又难以将你从心底抹去。爱不一定要有了结果才叫爱,爱也不因为一方的放弃和背叛便没了价值,当年幸入庄生梦,定不愿粉寒香薄。

只有那一曲紫色的旋律,还在我的窗前寂寞地从夜唱到明从五月又唱到深秋――

可我至今仍无法为我们这曲罗曼蒂克的爱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人生没有永恒,书翻到最后,幕也就该落下来了。许多珍贵的东西都将变成地平线上一个个模糊的背影。

但泰坦尼克沉没了,音乐,它永远也不会沉没。

感谢上帝,为我们安排下缱绻失意与回忆缠绵的机会。只可惜我没在当初记下这片刻聚的欢愉,以作为日后咀嚼的凭据。蓦然回首,人走了,才从惆怅中去品味那一股强烈的追忆,却难以捕捉静夜的几度留痕。

……我的情人哦,我永远的苦刺梨

(作者单位:玉溪师院党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