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的跨语言句法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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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采用图片描述范式探讨了不同年级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的跨语言句法启动效应。结果发现，印尼语主动句启动条件下中年级印尼留学生没有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而高年级印尼留学生产生了跨语言句法启动：印尼语被动句启动条件下中、高年级印尼留学生均产生明显的跨语言句法启动。本研究结果初步表明，印尼留学生印尼语一汉语间跨语言句法启动与词序无关而与汉语水平有关。即使启动句为词序不同的印尼语被动句时，也能产生印尼语一汉语间跨语言句法启动。中年级印尼留学生句法表征中母语句法特征占优势，高年级印尼留学生句法表征中母语和汉语两种句法特征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关键词：印尼留学生，句子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
分类号：B842.5
1、前言
句子产生是把头脑中的思想转换成具体的句子。以语音形式表达出来的过程。它包括概念化、言语组织和发音三个过程。言语组织包括功能和位置两个水平，功能结构是指通达词条、给词条指派句法，即句子的语义结构，位置结构是指建构层级句法结构（也称句法结构树）和线性结构。
句子产生中的句法启动，又称句法坚持或结构启动，是指个体在产生一个句子时，倾向于重复使用刚刚加工（阅读、听或产生）过的句法结构。
跨语言句法启动是指发生在两种语言间的句法启动现象。一些研究表明，在句子产生中存在着跨语言句法效应。研究者认为，两种语言的句法特征相同是跨语言句法启动产生的必要条件，某种语言的启动句不仅能激活该语言的句法结构信息，而且能激活另一种语言的句法结构信息，从而对另一种语言句子产生中的句法选择产生易化作用，两种语言的句法信息共享同一表征。
近期，词序因素在跨语言句法启动效应的作用日益受到研究者的关注。一些研究发现，两种语言之间某种句法结构的功能结构、层级结构和词序均相同，能产生跨语言的句法启动。一些研究表明，两种语言间某种句法结构的功能结构、层级结构相同，如果词序不同，则不能产生跨语言的句法启动。然而，以韩语一英语双语者为被试的研究却发现，即使两种语言词序不同。也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
主动句和被动旬是研究句法启动现象的常见材料，也是汉语和印尼语中常见的两种句式。语言对比研究表明，两种语言主动句和被动句的功能结构和层级结构相同。在线性结构（词序）方面则表现出不同的特点。主动句在汉语和印尼语中词序完全相同，如汉语主动句“警察抓小偷”，印尼语为“Polisi（警察）menangkap（抓）pencuri（小偷）”；而被动句在汉语和印尼语中词序不同，如汉语被动句“小偷被警察抓”。印尼语为“Pencuri（小偷）di（被）tangkap（抓）polisi（警察）”（张琼郁，1993；陈延河，2002）。同时，两种语言的主动句和被动句的使用频率方面表现出不同的特点。有研究发现，汉语中主动句使用频率较高（Xiao，McEnerx，&Oian，2006）；有研究表明，印尼语中被动句的使用数量较多（陈延河，2002）。
前人的研究主要集中考察了印欧语系语言之间的跨语言句法启动，很少有针对汉语与其它语言间跨语言句法启动的研究：前人的研究很少关注二语水平对跨语言句法启动的影响（贾月芳，陈宝国，2009）。值得探讨的问题是，印尼留学生在汉语句子产生是否存在着跨语言句法启动？词序因素是否对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跨语言句法启动有影响？随着汉语水平的提高，这种句法启动效果是否会变化？表现出何种特点？本研究准备采用经典的图片描述范式，以印尼语主动句和被动句为启动刺激，系统探讨不同年级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的跨语言启动的特点与规律。
2、研究方法
2.1 被试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中、高年级的印尼留学生各15名共30名为被试参加此实验。
2.2 材料
首先。编制启动句16个（主动句和被动句各8个）和目标句16个（目标句既可以用主动句也可以用被动句表示），启动句和目标句中的名词、动词及所表述的内容为印尼留学生所熟悉。其次，请印尼语教师（印尼华侨）将所有启动句翻译成对应的印尼语。再次，请美术老师对目标句16个句子进行绘图，要求图片能清晰地反映句子内容，请来自同一群体不参加正式实验的中、高年级各5名共10名印尼留学生对目标句和对应的图片内容进行语义内容匹配评判，采用里克特（Likert）5级量表（O表示完全不能反应，4表示完全能反应）。评定结果为3.57。最后。将启动句与目标图片进行启动匹配，两者问无语义关联。
2.3 设计与程序
本研究采用2x2混合实验设计，启动条件为被试内因素，分为印尼语主动句和被动句两种水平，用ABBA方法平衡其顺序。年级为被试间因素，分为中年级和高年级两种水平。每个被试单独进行测试。主试为高年级印尼留学生，向被试大声说出印尼语启动句，被试仔细听该句子，接着呈现一幅图片，要求被试迅速对该图片内容进行描述。实验分两阶段进行，完成8个项目实验后，主试和被试用4分钟左右时间谈谈在中国旅游或在广州生活和学习的一些情况。接着再完成后面的8个项目。用录音笔记录被试对该图片的描述情况。
3、实验结果
被试的反应分为主动句式、被动句式和其它句式三类。将被试录音转化为文本。两名专家对被试说出的句子进行评定，共同确定其是否为主动句式、被动句式或其它句式。表1列出了本实验中不同启动条件下被试每种反应类型的反应频次。根据李荣宝（2006）的研究并结合本研究目的，对有关频率数据采用非参数检验（Wilcoxon检验）。在以下处理中，Z1指以被试为随机误差的统计检验值，Z2指以项目为随机误差的统计检验值。
根据本研究目的，分别对中年级和高年级不同启动条件下反应类型的频次进行统计检验。结果发现：
对中年级印尼留学生而言，印尼语主动句启动条件下目标句表述为主动句的反应频次（3.07）和被动句的反应频次（3.13）无差异（Z1=0.19，p>0.05；Z2=-0.12，0>0.05）；印尼语被动句启动条件下目标句表述为被动句的反应频次（4.80）要多于表述为主动句的反应频次（2.27）（Z1=-2.46，p
对高年级印尼留学生而言。印尼语主动句启动条件下目标句表述为主动句的反应频次（4.47）要多于表述为被动句的反应频次（233）（Z1=-3.32，p=0.001；Z2=-3.18，p
4、讨论
4.1 词序在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跨语言句
法启动的作用机制
本研究表明，无论是中年级还是高年级印尼留学生，与汉语被动句词序不同的印尼语被动句作为启动句时，都产生了十分明显的跨语言句法启动效应。本结果与有关德语一英语（Schoonbaea，Hart-suiker。&Pickering。2007）以及荷兰语一英语（Bernolet，Hartsuiker，&Perking，2007）双语者的跨语言句法启动研究结果不一致。即两种语言功能结构、层次结构同而词序不同时，不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但与韩语一英语双语者的跨语言句法启动研究结果一致，即两种语言功能结构、层次结构同而词序不同时，也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Shin，&Christianson，2007）。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可能与具有两种不同相似程度语言的双语者的句法表征特点有关。双语者头脑中两种语言句法结构的微句法特征都相同，形成的句法表征稳定，易产生该句法结构的跨语言句法启动。如果两种语言的句法的功能、层级和线性（词序）等三种结构相同。形成的双语句法表征稳定且质量好，容易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如果两种语言的句法的功能结构和层级结构相同但线性结构（词序）不同，则表现出复杂的情况，其句法表征质量与两种语言的相似程度有关。在功能结构和层级结构这两个微句法特征方面，两种语言完全相同。匹配成功，共享同一节点（nod），处于正向的活跃状态：而两种语言的词序这个微句法特征不同。匹配不成功，不能共享同一节点，处于负向的排斥状态。按照言语产生的激活扩散模型（Dell，Chang，&Zenzi，1997），这三类微句法特征信息（2个相同和1个相异）相互反馈激活扩散，产生一定的冲突并处于不稳定状态。当两种语言相似度较高时，由于词序与具体语言形式联系较大，词序必须进行具体的匹配，所引起负向的排斥状态的强度较大，与功能结构和层次结构相同的正向活跃状态产生严重的冲突与不协调。形成的双语句法表征不稳定且质量差，不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然而。当两种语言差异较大时，词序更可能进行的是一种较为抽象的匹配，由词序差异引发的负向的排斥状态的强度较小，与功能结构和层次结构相同的正向活跃状态不会产生严重的冲突，因此仍然能形成较为稳定的双语句法心理表征，从而成功地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
4.2 不同汉语水平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跨语言句法启动的作用机制
本结果表明，启动句为印尼语主动句时，中年级印尼留学生在汉语句子产生中没有出现句法启动。启动句为印尼语被动句时。中年级印尼留学生出现了句法启动：无论是启动句是印尼语主动句还是被动句，高年级印尼留学生都出现了句法启动。
为什么会出现上述情况呢？这可能与不同年级印尼留学生句法特征的心理表征特点有关。中年级印尼留学生的汉语水平不高，句法的心理表征中母语的句法特征可能占优势，被动句的句法结构信息处于较活跃状态。当启动句为印尼语主动句时，能激活主动句句法结构，它与处于优势的被动句句法结构竞争，大体上达到一种平衡状态，没有表现出启动效果。如果是启动句是被动句，能激活相应的被动句句法结构，而本身被动句句法结构就处于优势状态，两股力量发生叠加从而表现为十分明显的跨语言句法启动。
高年级印尼留学生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汉语水平相对较高，母语和汉语的句法结构特征均处于活跃状态，两种句法结构特征处于大体平衡的竞争状态。当启动句为主动句或被动句时，能迅速地将已处于活跃状态的主动句或被动句句法结构信息激活，对另一种句法结构信息产生抑制作用，从而促进了被试在汉语句子产生中对启动句的句法结构的选择，表现出句法启动效应。
5、结论
本研究得到如下结论：（1）对中年级印尼留学生而言，印尼语主动句启动条件下不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而印尼语被动句启动条件下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2）对高年级印尼留学生而言，印尼语主动句和被动句启动条件下均能产生跨语言句法启动：（3）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跨语言句法启动与词序无关；（4）汉语水平影响着印尼留学生汉语句子产生中的跨语言句法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