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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曲异工 同材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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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逍遥游》中有两处对鲲鹏的描写,两处对虫鸟的描写。虽然运用相同的材料,但是各有侧重,手法各异,作用不同。又各与上下文一脉相承,毫无重赘之感,体现了庄子运用材料的高超技巧。

关键词:《逍遥游》 运用材料 重复 意趣

重复乃作文之大忌。诗歌移步换景,忌意象重复;散文形散神聚,忌描写对象的重复;议论文要求论据典型充分,但避讳对同一论据的重复运用。而庄子的《逍遥游》,重复运用同一则材料,却无重赘之嫌。其中机巧,值得玩味。

读《逍遥游》,不难发现,文中有两处重复:第一、二自然段(此分段据鲁人版高中语文必修第五册《逍遥游》,下同)与第六自然段的前半部分写的都是鲲鹏;第四自然段写蜩、学鸠,第六自然段写斥,名异实同,描写对象都是昆虫、小鸟。为什么所写对象、内容大致相同,读来却毫无重赘之感呢?反复诵读、细心揣摩,我们发现:这两处描写虽对象相同,但各有侧重,手法各异,又各自与上下文一脉相承,文气贯通,都是文章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

两处对大鹏的描写是:

(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第一自然段)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第二自然段)

(二)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第六自然段前半部分)

两处对大鹏的描写,旨趣各异:

其一,写作手法与表达效果不同。前者侧重于叙述,叙述鲲鱼化鹏、徙于南冥的过程,语气平畅、舒缓;对鲲鹏描写具有一种模糊美: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描述大鹏徙于南冥的宏阔场景,旨在突出“风”的作用:大鹏凌风展翅,扶摇而上,需要借助六月大风的力量。这段描写为第三段“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作了充分的铺垫。

后者侧重抒情,语句短促、整齐,气韵酣畅,彰显大鹏腾空之势: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与前者相较,这段话省略了鲲鹏化鸟的过程,添加对北海荒芜之景的描绘,为大鹏的腾飞创设了苍凉、壮阔的背景;并用比喻、夸张的手法写鹏鸟形体之大: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将前者模糊之象具化为可感之象,给读者以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这段话前三句语气舒缓,是铺垫;中间三句渐至高潮,从四言到六言再到九言,语势逐渐增强;最后三句简短有力,气韵不减。在读者面前呈现出大鹏振起垂天之翼,凌风升腾的磅礴盛景。这段描写具有词的节奏美与韵律美,说它是宋词豪放派的滥觞,亦不为过。这段描写突显了庄子对大鹏所达崇高境界的钦佩与赞美。

由模糊到细腻,由叙述到抒情,两段描写文意相补,文脉相承。

其二,引用的出处不同。前者指出,此典出自《齐谐》,《齐谐》是记怪异之事的乡村野语。后者说此典亦是名君贤臣谈论的话题,乃庙堂雅言。以此证明鲲鹏化鸟、徙于南冥的故事乃雅俗共赏的奇言妙语,以期得到读者的认同与认可。

再比较文中两处对虫鸟的描写:

(一)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第四自然段)

(二)斥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第六自然段后半部分)

面对动辄跨越万里、徙于南冥的大鹏,蜩与学鸠表现出满腹的不解和难以企及的无奈;斥则表现出十足的不屑与无端的自足。这两段漫画式描写,活画出世俗之人面对崇高伟大时的狭隘、自闭心理和自欺欺人、盲目自大的丑陋、滑稽嘴脸。两段描写内容相近,而语气不同、情趣不同、意蕴不同,读来妙趣横生,余味无穷。

以上是横向比较。从纵向来看,也就是从行文的次序来看,两次对大鹏、虫鸟的描写,在文中的作用也是不同的。我们可将《逍遥游》的文脉进行简单梳理:

第一部分:世间万物皆有所待。

(1)大鹏,依赖巨风(六月息 )――有所待

(2)大舟、草芥 ――有所待

(3)蜩与学鸠――也有所待

(4)适莽苍者、适百里者、适千里者――皆有所待

第二部分:世间万物皆有所待,但其境界有“小大之辨”。

(1)小知不及大知 ;小年不及大年

(2)鲲鹏――大境界;斥――小境界

第三部分:真正的逍遥游不受外物的限制――无所待。

(1)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有所待

(2)宋荣子、列子――仍有未树,犹有所待

(3)至人、神人、圣人;无己、无功、无名――无所待,臻于逍遥之境主旨:追求绝对的自由

第一部分写到大鹏、蜩、学鸠,强调它们的相同之处:有所待。蜩与学鸠因能力所限,活动范畴极小,大鹏可以自由地在北海与南冥之间悠游,而这种“自由”也离不开六月的大风。第二部分写大鹏与斥,为了突出其不同之处――“大小之辨”:万物虽然皆有所待,但他们达到的境界有大小之别。大鹏是大境界,斥是小境界。第三部分进一步指出宋荣子、列子都是得道者,境界亦可分高下,他们仍有所待,未臻逍遥之境。只有对外物无所凭依、无所牵绊的无已、无名、无功之境界,才是真正的“逍遥”。

涵咏把玩,不禁慨叹庄子运用材料的技巧,同一则材料,经过艺术的加工,旨趣不同,作用各异。全文气韵流畅,相同的材料镶嵌其中却毫无斧凿之迹、重复之感。清宣颖认为这种“文复生文,喻中夹喻,如春云生起,层委迭属”的风貌堪称“垂天大观”,是古今横绝之文。庄子质性自然,所用材料信手拈来。重复非刻意,妙趣乃天成。

参考文献:

[1]吴小洪.谈《逍遥游》中的“小大之辨”[J].青海师专学报,2008,(1).

[2]陈.《庄子・逍遥游》中的鲲鹏寓言[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1).

[3]王逊.《庄子・逍遥游》篇鲲、鹏、蜩、蝉形象再考察[J].安徽文学(下半月),2009,(5).

[4]檀作文.《逍遥游》的逻辑结构与本意新探[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4,(4).

(周国凤 山东省乐陵市第二中学 253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