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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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色的信笺，滴满了卡萝尔晶莹的泪水。是的，她怎么能不伤心呢，今天，她就要向相恋数年的男友约翰提出分手。

西尔蒙镇的秋天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金黄的叶子布满了整个小镇，林阴道上，一对对情侣挽手而行，偶有单车响着清脆的铃声从身后飞驰而过，车上总会坐着一个身体健壮的小伙儿和一个漂亮女孩。走在大街上，看着这些幸福的男男女女，卡萝尔就想起了她和约翰甜蜜的过往。

那时，卡萝尔的母亲刚刚和父亲离婚，带着她从加州移居到这个小镇。母亲的心情很差，父亲的背叛简直伤透了她的心，这让卡萝尔也愁眉紧锁，她真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小镇，她们母女将来要面对怎样的生活。就在这时，身后的一个小伙子骑着单车“忽”地冲了过来，看到卡萝尔，调皮地一笑，说：“美女，你发愁的样子真好看！”还有什么赞美比这句话更能让一个女孩开心的呢！卡萝尔不由得一下子破涕为笑。

卡萝尔还记得约翰第一次向她求爱的时候，单车的后座上绑了一个硕大的盒子，他正在表演一个侧翻的动作，突然，车身歪了，连人带车一起向卡萝尔跌过来，吓得卡萝尔大惊失色。就在车子即将撞上卡萝尔的时候，约翰跳了起来，像变魔术似的拉住了车子，还从盒子里捧出一大束的玫瑰花，娇艳的玫瑰映得满街的黄叶都失了色。那一刻，卡萝尔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

然而，就是这样深爱的爱人呀，卡萝尔却不得不含着泪向他提出分手了。

卡萝尔轻轻地抚着那条白色长裙下坚硬的假肢，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是的，她舍不得约翰，那些甜蜜相爱的日子虽然短暂，她却一点一滴地珍藏在心底，但也正是如此，她才必须选择离开。因为约翰是那么优秀，他在镇里日复一日地练习着他的车技，就是为了参加全国甚至世界性的花样自行车比赛，如果拖着这样瘸腿的她，今后他又怎能自如前行呢？她甚至无法想像，当阳光英俊的约翰车后座上带着一个瘸子在林阴道上飞驰时，会招来多少笑柄。

这一切，都怪那场该死的车祸。那天，卡萝尔本是安排好了一顿丰富的野餐的，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她堵在了屋里。因为不想让卡萝尔失望，约翰还是顶着雨骑着车来了，雨不算大，却很容易遮挡视线，半途中，他们一起倒在了卡车的车轮下。卡萝尔还记得，当那辆大卡车开过来时，约翰翻到了自己前面，想要替自己挡住车轮。然而，卡萝尔还是没能逃过厄运，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卡萝尔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加州的大医院了。卡萝尔保住了一条命，却不幸地失去了另一条腿。回到西尔蒙镇时，已经是初冬了。秋天过去了，卡萝尔的爱情也过去了。

一路上，新装上的假肢还在痛苦地磨合着卡萝尔的伤口。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样的痛楚对于失去心爱的人的痛楚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当然，她不会对约翰说，自己是因为瘸腿了才分手的，那样，约翰肯定不会同意。

裙子很长，裙裾飘飘，掩着卡萝尔的残腿慢步前行。她约好了约翰在林阴道见面。约翰早就来了，他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凳上，静静的，脸上却没有了往常习惯的阳光微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路面的落叶。这样的情景让卡萝尔暗暗地有些失望，她原以为久别重逢的他们，会飞奔着相拥。卡萝尔不由得暗想：“莫非，他已经知道我的腿没了？”果然，当卡萝尔将信递给约翰的时候，他竟然只是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淡蓝色的信笺飘落在金黄色的落叶中，像一滴伤心的泪水。

虽然早已决意要和约翰分手，但这样的情形却是卡萝尔断然没有想到的，她原本以为约翰会拉着她的手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依然爱你！”又或者他已有了分手的打算，但至少会抱着她痛哭一场。然而，没想到，他会这样决绝，甚至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卡萝尔开始流泪，她早就知道今天会失去约翰，但不愿意是以这种方式。

在卡萝尔的要求下，第二周她将回到加州父亲那里生活，虽然西尔蒙镇比加州美丽太多，但毕竟，这里有太多伤心的回忆，特别是每次在林阴道看到呆坐在街边的约翰，卡萝儿都会觉得心如刀割。

离别的车站，冷冷清清的，初冬的寒风刺着卡萝尔的伤腿，隐隐地痛。她坐在火车里靠车窗的位置，心情沉重。在这里，她曾经收获了最美的爱情，也同样被狠狠地伤了心。车窗上的雾气渐渐迷蒙了她的眼睛。

突然，卡萝尔在车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的，那人正是约翰。然而，让卡萝尔大吃一惊的是，约翰没有像往常一样骑着单车，而是坐在轮椅上。他似乎是到车站来找人的，艰难地转动着轮椅在站台上打转，头来回转动着在四处寻找。

原来，想成全爱情的，并不只是卡萝尔而已。

待卡萝尔想要起身的时候，火车已经缓缓启动。但转动的车轮又怎能带走这样感人的爱情。卡萝尔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加州的父亲的电话，温柔的话语已经掩不住她心里的喜悦：“爸爸，请帮我买一张回西尔蒙镇的火车票！”

选自《家庭主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