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鹿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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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尘往事不堪记

风，呼啸；浪，澎湃。

一颗尘封的心被重新浇注一淙活水，注定发芽。就宛如站立在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那摇摇晃晃的感觉，会让平静的心湖顿生澎湃。

他的心被浇灌是在阳光明媚的初春时节。那时所有的生命都还是以冬天的心态面对那一缕缕温和的阳光。当然也包括他。所以在一开始郊游的时候，他便塞上耳塞，用歌声来麻醉曾经的记忆，洗涤那颗疲惫的心。她讥笑他没有情调。但他却不懂他破坏情调后面那颗萧杀的心。

大家的欢笑声让周末的放松兴趣盎然。为了保持大家的兴致，他一直掉队。大家都看出来了他心事重重，但却误解了他的本意。都说初恋会夭折，但那些唯美的记忆却永远清晰。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看能否搜寻到记忆中的两双脚印。物是人非，曾经的脚印已被泥土覆盖。只是他的脚，今天又重新孤单地踏上印记。

“山登绝顶我为峰”，登上山顶，一幅开阔的画面映入脑海，刻进心底。大家都恐后争先地拍照，希望用相片留住美好的回忆。他却一直拼命地向山下扔石头。他想听石头下落时与山风摩擦的声音。事与愿违，更似他那长达五年的情感历程：石落谷底而无声。

（2） 解冻尘封的心

领略了山顶的旷达，大家那颗归巢的心迫不急待，风一般地向山下刮去。山腰那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只有他俩踽行的身影。其时他心里明白大家瞬间便在山脚的原因。那是大家误解他一直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后，想为他俩提供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激情支撑征服山顶时那疲惫的身体，柔情寄托下山时那疲惫的心情。山顶的放眼四望和闭目深呼吸，还有扔石头时力量的发泄，像一剂苦口的良药，对他心里的伤医治效果很好。挂在他眉头上的那把愁锁也自动打开，一丝丝微笑也不时浮现在脸庞。

这时的她收藏了刚才与大家一起的活跃，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问题，宛如连绵的春雨，不绝如缕。只顾提问，不留意脚下的路，弄得她好几次差点栽跟斗。他只是提醒她看路和用微笑倾听她的提问，并不回答。因为他的个人经历，让他讨厌别人敷衍自己，更讨厌自己敷衍别人。

双脚也开始罢工了，迈出的步子好似遭受经济危机的股市，一会儿牛气冲天，一会儿熊眼低眯。她说找个地休息一下吧！他点点头。他寻找了一块休耕地，叫她坐下。眼前的那一团团野棉花在暖和的春光下，展现着自己细微的美。

在慢慢的交谈中，他俩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谈各自的社会经历，谈各自的性格爱好，谈各自的情感历程。除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原本不习惯将自己内心情感向他人倾诉的他，今天居然在她面前翻晒他那颗潮湿的心。更想不到的是她的感情也脱离了正常的行轨道。

当她诉说时，他每抬一次头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味道。这使他不敢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他害怕眼神相遇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那颗尘封已久的心已经在她的眼神中缓缓融化。也似在和煦的春光下，一切生命都努力使自己冰冻一冬的心灵解冻。

（3） 玫瑰花色

有位哲人说过：令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就是爱情。然而对于他来说，她的眼神同样令他不能自拔。当两双眼睛再次相遇时，他被彻底征服了。他心里的那颗已经干燥的感情种子，在她的眼神滋润下，发胀，破壳，发芽，最后破土而出。

他来不及思考，掏出钱夹里的一家花店名片，让花店用30朵玫瑰扎成一束送到他的住处。30朵玫瑰代表“相信有缘”，他相信他们有缘。不然他们的眼神也不会接二连三地相遇。

马路上每过一辆出租，他的心就灵动一下，就好似平静的湖面上飞过一只蜻蜓，突然在水面上一点，一圈圈无声的涟漪就扩散开来。他不停地给花店打电话，短短的半个小时，他至少给花店打了五个电话。当那束鲜艳的红玫瑰送到他手里时，那送花的大姐还给他开玩笑说：小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哟！弄得他满脸尴尬。最后送花大姐递给他一张卡片。他没有接，他说假如是两情相悦的话，送一束花就把内心深处所有的都表达出来了。送花大姐连连点头称是。刚刚的尴尬气氛清淡了，可是大姐还不走，原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火焰似的红，忘记了这玫瑰还得给RMB。

他小心翼翼捧着那束代表他心意的玫瑰花，一路上招来了一双双羡慕的眼眸。这时的他，脸上和心里都宛如吃了酥心糖一样，爽爽的，甜甜的。他把那团火焰抱回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慢慢地闭上眼睛，把鼻子微微地靠在花朵上，一股像她眼神般的香流沁他的心脾。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从花束里抽出一支花，他要把“相信有缘”变成“两人久久”，花束里的29朵玫瑰也好像明白了他的想法，都微微地点头。

往日的晚自习，做一套数学模拟卷就打发了。今晚的晚自习却出奇的漫长，不知是他心不在焉，还是内心的打算被放下课音乐的老头识破了，故意延长时间。

下课的音乐在漫长的煎熬中缓缓奏响。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又狠狠地呼入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屁股离开那个今晚折磨他的凳子。一步跨到教室门口，在门口又深深地吸一口气，叫她出来。刚才没有被下课音乐拉起的头，现在却不约而同地齐唰唰地抬了起来。

走在校园外的马路上，她的问题比爬山的时候还多。在一个散发着淡黄色灯光的路灯下面，他停住了步伐，把身子靠在路灯杆上，当她转过头，面对面的时候，不知是夜色湮没了她的眼神，还是他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他不再害怕看她的眼睛。

她问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他含蓄地点点头，说有一个人的眼睛征服了他，怎么办？她抬起头若有所思，回答说只要爱上一个人就要放开架势去追。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说假如那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怎么办？她刚刚抬起的头，低下了。她转头继续向前默默地迈着微小的步子，他无声地跟在她的后边。走了一会儿，她蹲在马路旁，始终不说话。他说是不是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她又站起身向前走。他拉住她说前面没路了。她说再向前走走。在一堆鹅卵石前，他索性坐在上面，她时而站立，时而蹲下，手不停地扔石子。她一一诉说她丑恶的过去，还说她不希望是他初恋的替身。他说他爱的是现在的她，而不是过去的她；他对她与他初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不存在什么替不替身。

这个时候，时间好像又被缩短了，才一晃就接近十一点了。他说明天还要上课，我送你回去，但回去之前还得在这里等他几分钟，他要给她一个惊喜。他飞奔到家，捧着那束玫瑰。当他把玫瑰交到她手里时，她的头就埋藏进那团火焰中，一直到他把她送进校门，再消失在他的视野。

纪伯伦说：“白纸如果永葆纯洁，永远远离墨水和彩笔，这张白纸就永远空空如也。而人生一世，谁愿意自己的生命空空如也呢？那就不要惧怕色彩和涂抹，不管涂抹得怎样，那都是生命的写意。”就像他送给她的玫瑰花，虽然他抽调了一朵，但是那是爱情的味道。

（4） 暮色漫步

白日过尽，雨势暂停。

这是三月的息雨之夜。残灯的微光下，他们独赴幽会。鸟儿不叫，风儿不吹，只有一声声惊悸的犬吠喊破了雨夜的孤寂。他俩手挽着手，两颗年轻而飘游的心聚在一起，两对渴望的眼神急切需要雨花来打破他们的沉默，滋润他们相聚的心。

就这样：手握着手，眼恋着眼，开始了他们心的记录。

夜逐深沉，庭渐宁静。

当他爱来的时候，她躺在他身旁。他的身躯微颤，眼睫下垂。风吹灯灭，云片在朦胧的灯光上拽过轻纱。他轻轻地亲吻她的嘴唇，软软地在她耳边低语。直到她困倦得半入昏睡。他抚摸着她，她微微的挣扎后没有反应。他的话语也不能将她唤醒。他的眼神里带着疯癫，他知道她是一坛用罂粟花酿造的酒，但无奈他已经把她喝了一半。

他的脚被自己沉重的心压得疲倦了，他躺在床上凝思着。

夜将发白，天光将晓。

倦意还逗留在黎明的眼上，湿润的空气里。他心绪不宁，他变成了自己心中的流浪者。他的灵魂在极想中出走，要去摸触远处幽暗的边缘。他模糊地看着她熟睡的脸，梦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在梦境朦胧的小路上，他不得不伸手采摘他心动的爱。当这夜过去就把这夜忘记。他想把谁紧抱在臂弯呢？梦是永远不会被捉住的。

他渴望的双手把“空虚”紧压在心上，压碎了他的胸膛，碾平了他的梦。

（5） 为爱改变

当一颗需要温柔呵护的心，遇上一个不懂温柔的人，也许便少却了许多甜言蜜语。但是他心中的爱，并不会因为言语的笨拙而打折。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人是否明白他那颗把爱隐藏得很深的心？他那颗放荡不羁的心曾经千疮百孔，因此“平平淡淡才是真”成了他对待感情的座右铭。其实，平时看似张扬的她，内心深处还是向往普通而永恒的感情。这不是臆测，而是为了读懂她，是他对她平时言行举止的概括和总结。

一个好朋友曾对他说：“你娃儿在自寻烦恼！是不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朋友的话让他拿了半秒钟思考，就给了朋友否定回答。他是一个践行者，不管什么事在不做之前是不随便预测成败的。更何况是他认为值得他去做的事呢？

也许他在错误的时间里遇上了错误的人。但是他在努力改变。就像本来不喜欢嘘寒问暖的他，现在居然在学着关心她。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从来只被亲朋好友关心的他，居然开始关心起她来了。每当她郁闷的时候，心性开朗的他心底也飘扬着几缕不畅的气息。每当她手舞足蹈时，他那原本平静的心湖就会泛起喜悦的浪花。

昨晚，他面对面把这些事详诉给妈妈时，妈妈脸上的笑容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就是当年他带着那个让他尘封心灵的人回家，妈妈的笑容也没有那么炫。当他昏昏噩噩打着瞌睡时，只迷迷糊糊听见妈妈说道：“你儿子真的长大了，懂得为心爱的人改变了。”

（6） 夜话滨河长廊

正值夏季，雨常常毫无预兆地来临。雨就这样来了，洒在了教室朦胧的窗户上，洒在了善于作曲的屋檐上，洒在了他正在下沉的心上。

打开窗户，伸开手掌，让雨花在手心嘻戏。收回手臂，停驻在掌心的一滴雨珠，如同一个显示屏，飘絮的记忆在里面若隐若现。

画面卡断在一个墨汁似的夜晚。浓重的黑埋没了他，只有花园一角的路灯用昏黄的光为他提供精神支持。他拿起电话，一次次拨那个熟悉的号码。夜晚的雨好像没有踩住刹车，端端正正地泼在他身上，他打了一个冷颤，但此刻他的心还是热烘烘的。

他站立在雨中，用带水的手指继续拨那个熟悉的号。不知是下雨天所拨的数字被顽皮的雨花扯断了，还是手机的芯被雨淋透了，他耳朵听到的总是一首熟悉的铃声，之后便是无人接听一类的话。

电话里终于响起了一声她的声音，没等她开口，他一股脑儿说着话，像是一个大傻瓜，更像一个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神经病，一个劲地说，淋雨好好耍哟！然后把电话举在空中，让在电话另一端的她听雨。花的香从蕊开始，心的痛从爱开始。他没有找避雨的屋檐，他想让他的心在雨中锈迹斑斑，然后放缓脚步，慢慢为它疗伤。

有人说：无伞可打而淋雨是一种无奈，有伞不打而淋雨则是一种境界。今晚的他，找一个避雨的屋檐是多么的容易。然而他宁愿一个人站在空荡的操场上，让雨打在他的脸上，流进他的眼中，然后从眼中流下，变成所谓的眼泪。

也许繁琐的生活淹没了生活所本有的诗意，而我们那双发现真爱的慧眼呢？

（7） 别离前的眼神

灯光朦胧，星光璀璨。黄昏的气息里，充满了深深的别离意绪。

他本想把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她的手心里，可是在河边的吵架声，此时虽被缕缕的三亚河风带走，但却在他心里一次次清晰地浮现。他的心如同黑暗的晚空中孤寂的星星，在无尽的宇宙深处，闪烁着颤抖而奔放的光。河边无谓的争吵，好似一张无穷尽的大网，笼罩着他的心，吞噬着他所有的渴望。

现实是人们面对社会竞争的必修课，但现实过了头，事情也会付之东流，也会前功尽弃。就宛如瓜果梨桃，如果太成熟了，味道也会变。她那现实的生活态度，让他没有一丁点招架之力。河边她那咄咄逼人的问题，让他无言以对。他只有用沉默来挑战她的极限。不知怎么的，平日里谈笑风生的他，只要一站在她面前，就成了一个十足的哑巴。他不时地用微怒的言语来回答她的提问，那都是他想用愠色来压压她现实的生活态度。

细微的河风闻出了他俩之间的火药味，一次次走到他俩中间，为那两颗即将被怒火灼伤的心冲凉。

又一丝清凉的河风划过他的手臂，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细声地问了一句：“冷吗？”这一句小小的问候让他一直没有笑意的脸庞上，荡起了几圈笑的涟漪。他略带风趣地回答：有你在我身边我浑身火热，但你的问题让我心寒胆颤。

凉意结束了争吵。沿着河往回走，两只手虽牵到了一块。在空旷的河床上，却显得极不协调，甚至还有些别扭。他在心底向自己发问：我沿着感情的坐标系，向X轴行走了三年，再向Y轴行走两个半月，是不是最后的结果都一样，收获的只是原点？

校门对他来说，是离别的背景。在这里，她的步子放缓了，她的眼神变柔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犀利。他刚才在河边积聚的闷气，被她和柔的眼神驱走了。但钉下一颗钉子容易，拔起它，谁能修复好栅栏上的钉洞呢？

（8） 锁 梦

她已经走了，我能感到她走后留给我的沉重和寂寞。我是不是还在想念？我也不能肯定！无边的网早已把我封闭在自己的心门外受着折磨。

三年前，我认识了她。这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短。我未曾和她牵过手，只是一个劲地对她好，而她永远都用一双如水的眸瞧着我，然而这份思念却让我无端地牵扯得欲碎欲裂。现在回想起来，连自己也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我每次向她提及她自己，她都会说她不是一个好女人，我们只能做所谓的好朋友。原来的我总是认为她是在拒绝我，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想我们能做好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呀，至少是好散。

我今天明白她也许根本就不需要我的那份爱，有了那份爱，只能让我们彼此难堪，只能让她很不快乐，只能让我更加难过。

两个月前，我们好好地谈过了，说出心中的块垒，我的心情很舒畅，没有了以前的惆怅了，多了几分快乐，我想她也应该是吧。

毕业后我们即将走进不同的生活圈，我想我们都该为自己着想了，我们也该过自己的生活了，那样也许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愿你过得好好的……

每当我遇到不快的事情和不能改变的现实，我总是喜欢将它交给时间，我想时间能够帮我冲淡一切……

地球不会因我的不快而停止转动，生活也还得面对，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关上笔记本，将青春的往事珍藏在心中，上了“锁”，因为我还得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