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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一位少年,在他两岁时,父亲离开了染上毒瘾的母亲。从此,他与父亲相依为命,漂泊四方。2006年8月,积劳成疾的父亲一病不起,生命危在旦夕。为救父亲,年仅11岁的少年到大街上跪求乞讨,凑得近4万元,终于将昏迷了九天的父亲从死神手中硬拽了回来。
不忍心父亲继续凄凉的独身生活,这位少年靠捡垃圾挣钱打印了数百张征婚启事,到河北、北京、天津和山东等省市去张贴,为父亲征婚,行程近万里……
2007年10月,少年感天动地的赤诚孝心,终于让一位女公务员动了芳心,愿意走进这个贫穷却充满温暖的家……
跪乞7天筹款4万,11岁少年要为落魄父亲找个伴
“尊敬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叫于渊,是重庆人。我与爸爸不远千里来到天津。现在爸爸病倒了,正躺在河东医院,急需要钱治疗,希望你们帮帮我,救救我爸爸吧!长大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一张破旧的报纸,上面用筷子蘸墨水写着这样的求助信。旁边,一个10岁左右的少年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泣着向过往路人发出哀求。
这一幕发生在2006年8月19日的天津火车东站。然而,时下这样的事不鲜见,真假难辨,人们不轻易相信他。绝望的少年哭得更厉害了,把头往地上使劲磕,不一会就磕得血迹斑斑……这时,四名路过的大学生上前去询问。
少年告诉大学生,他父亲叫于宏燕。
1985年,于宏燕从河北某部退伍后,被安排到重庆市万州地区一家火力发电厂工作,并与本地姑娘刘树英结了婚。1987年底,于宏燕在战友的帮助下,在河北石家庄开办了一家俱乐部。次年3月,于宏燕到深圳帮战友筹建一家酒店,便让妻子刘树英经营俱乐部。谁知,仅半年时间,刘树英竟染上赌博和毒瘾,不但将俱乐部的盈利挥霍一空,还欠下3万多元的债务。俱乐部由此破产。1995年,于宏燕带着在深圳戒毒成功的妻子再次来到石家庄创业,开办铸造厂和砖厂。这年,他们生下了儿子于渊。谁料,刘树英在生下儿子后不久,恶习难改,再次吸毒。一年多后,她不但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个精光,还欠下数万元债务。
于宏燕最伤心的是,刘树英竟然偷走了他藏起来准备给父母治病的2万元钱,父母因无钱治疗相继去世。1997年,于宏燕向法院离婚,还没等法院作出判决,他就独自带着两岁的于渊来到河北沧州谋生。2002年,法院判决他们离婚。
2003年,在战友帮助下,于宏燕又做起了贩卖竹子的生意。不久,一个当地姑娘和于宏燕好上了。于宏燕就让女朋友负责销售,自己专门负责进货。谁知,2004年2月,价值40多万元的15车竹子,女朋友销售后却只交回2.2万元的货款。几经追索无果,心灰意冷的于宏燕只好与她分手。
2005年年底,于宏燕带着于渊辗转来到天津,开始承包建筑工程。2006年2月初,婚介所给于宏燕介绍了一名女友。她以帮于宏燕去东北老家找50名工人为由,拿走了按每人提供400元路费的两万元,却只找来8个人。后来,她又把于宏燕为工地买的7500公斤大米悄悄转卖,钱也揣进了她的腰包。这次工程因不能按时完工,赔偿违约金后,于宏燕损失了近20万元,还欠下5万多元的债务。这样一来,于宏燕只能靠干苦力活谋生、还债,女友自然也离他而去。事业和婚恋遭受多次重创,于宏燕感到心力交瘁,身体每况愈下。
2006年8月18日,正在干活的于宏燕突然胃部大出血,晕倒在地。工友紧急把他送到东丽区一家医院抢救。因为没钱,昏迷不醒的于宏燕得不到及时救治,危在旦夕……
于渊见四个大学生还是将信将疑,就将他们带到医院。证实事件真实后,大学生们立即打电话给天津广播电台。当天下午,天津广播电台播出了一则《少年跪乞救父》的新闻。许多好心人纷纷募捐,给于宏燕交上了治疗费。在医生全力抢救下,昏迷了九天的于宏燕终于苏醒过来。
20多天后,于宏燕勉强能够支撑着下地走路了,他坚持要出院回家休养。大病初愈的于宏燕不能再继续干重活,便在自行车厂找到了一份喷漆的工作。由于没钱租房,他和儿子住在军粮城煤厂内一间简陋的工棚式出租屋里。
为了照顾重病未愈的父亲,正上小学四年级的于渊主动退学。见父亲常常一个人独自坐在家里发呆,整天闷闷不乐,于渊心疼极了,他萌生了一个念头;要是能给爸爸找个伴,爸爸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了!
贫寒孝子辍学捡垃圾,
万里征婚路满是辛酸泪
趁父亲出去干活的空当,于渊偷偷地在纸上草拟征婚启事,他写了撕,撕了写,花了好几天工夫才写了一张让自己满意的:“我叫于渊,是个苦命的孩子,两岁时就没有了妈妈。我想为爸爸找个阿姨。首先声明,我家很穷。但我爸爸是天下少有的好人,他今年41岁,人品好,长得帅,能干,会体贴人。不管阿姨长得怎么样,条件好坏,我们不在乎,只要有同情心、有爱心,贤惠、温柔又善良的阿姨,愿意跟他过下半辈子的,就请拨打电话×××××××。”
每天于宏燕一出门,于渊就上街去捡废品。几天后,于渊拿着卖破烂的钱打印了200多张征婚启事。瞒着于宏燕,于渊偷偷地到城区的大街小巷去张贴。虽然走得腰酸腿疼,但他心里暗暗高兴,他觉得,多贴一张,爸爸就会多一分希望。
把天津市城区贴完后,于渊打算往周围的城市扩展。一天早上,他拿着几百张征婚启事,悄悄地离开了家。没有钱买车票,他就扒火车或步行。一路靠捡破烂谋生,把一张张充满对父亲深情的征婚启事张贴出去……
儿子“失踪”了,这可急坏了于宏燕,他赶紧报了警。但直到一个多月后,警察才打来电话告诉他,在秦皇岛找到了全身黑得像煤块一样的于渊。
回到家后,不管于宏燕怎么追问,于渊只是说自己捡垃圾卖废品去了。看着黑不溜秋瘦了一大圈的儿子,于宏燕长吁短叹。
在家待了没几天,于渊又准备出发了。这次他给于宏燕留了个便条,扒货运火车到北京、河北等地去了。
20多天后,于渊自己跑回了家。
于宏燕见到儿子回来,既商兴又难过,抱着于渊不肯松手:“渊儿,你不要再乱跑了,好好在家读书吧,算是爸爸求你了,好吗?”但于渊毫不在乎地说:“爸,您都累成这样了,我还能安心读书吗?等把您的病治好了,债还完了,我再去读书吧!”
“请问,你是于宏燕吗?”2006年11月18日晚上9点多,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女人直接地说:“我看到你的征婚启事了,我想和你谈谈。”
于宏燕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巴:“您打错电话了吧?”可他放下电话没多久,又一个女人的应征电话打了进来。“爸爸,既然有阿姨主动来找你,管他怎么回事,你就和她谈谈呗。”一旁的于渊赶紧说。望着似笑非笑的儿子,愣了半天的于宏燕,突然有些明白了:“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于渊只好向父亲承认了一切。于宏燕心里又气又感动:“谁叫你这么干的?你一个小屁孩到处乱跑,万一要出个事啥的,可怎么得了啊!”于宏燕哽咽了,他难
过地说:“我们现在没钱没住房,还找什么对象啊?”
第二天一大早,于宏燕让于渊带着自己去把那些贴在天津城区的征婚启事一一撕掉。2007年大年三十晚上,窗外鞭炮齐鸣,烟花灿烂。于宏燕和儿子默默地吃着年夜饭,突然,于渊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爸,我可以叫您一声妈妈吗?”于宏燕一愣,突然之间悲从中来,积郁在心中的痛苦和酸楚全部化作泪水,滔滔不绝地流淌下来:“儿啊,我的儿啊,爸对不起你啊……明天爸带你去公园玩吧!”
没想到,于渊推辞说:“爸,咱还是不去了吧……人家都有爸爸、妈妈陪着,我看了心里难受……”
于宏燕任凭泪水再次哗哗地掉下来。这么多年来,儿子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四处漂泊,没有享受过温暖的母爱,自己真是对不起他啊!
2007年3月初,于渊又提出要为父亲征婚。这次,于宏燕实在不忍心让儿子难过,只好勉强答应了;“这事要看缘分啊……”
父亲态度的转变,让于渊欣喜不已。半个月后,一张张征婚启事又贴上了街头。应征电话多了,有时于宏燕忙于打工没时间应付,于渊就代替父亲去相亲。
2007年4月下旬的一天,石家庄一位名叫姚丽丽的女人听了于渊和他父亲的故事后,非常感动,她想收养于渊,让他过上安定的生活。
于渊开始非常高兴,但听说这个好心阿姨只愿做他的妈妈,却不愿意做爸爸的新娘时,立刻收敛了笑容,很严肃地说:“我要的是能够照顾我爸爸的妈妈!我怎么可能丢下爸爸一个人去享福!”
爱心如潮,一片孝心终有回报
于渊小小年纪为父亲征婚的事传开后,感动了许多人。6月4日,天津市水浒文武学校校长季明冉通过电系,找到于宏燕家,让于渊到他们学校学习,免去所有费用。在于宏燕承诺继续征婚后,于渊答应去水浒文武学校继续读书。
于渊平时在学校刻苦学习,周末回家后就继续为父亲张贴征婚启事。
2007年7月lO日,暑假刚刚开始,于渊给父亲留下一张字条后,再次踏上南下为父征婚的征程。“亲爱的爸爸,你不要找我。我到江苏去找妈妈了。”看着这张字体稚嫩的留言,于宏燕急得眼泪直流:“这孩子,真是头倔牛啊!”
于渊在江苏为父亲征婚的事,再次引起媒体关注。江苏卫视特意为他们做了一期节目《少年替父征婚》。10月8日,这期节目播出后,立即在观众中引起轰动。天津市静海县一位名叫唐燕的女公务员还没看完节目。就立即给于宏燕打来电话。她告诉于宏燕,她与前夫离婚后,身边有一个8岁的孩子。她很喜欢于渊,也很愿意帮助于宏燕治病。如果两人有缘,她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
接到这个电话,于渊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抱着父亲又哭又笑:“爸爸,这下好啦!这下好啦……”于宏燕也很高兴,可他还是很担心:“儿子,先不要高兴,还不知道见面后人家是否看得上我呢……”
第二天一早,于渊匆匆跑到化妆品店,用平时捡垃圾积攒下的钱买了一瓶香水。接着,他又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喜滋滋地来到一家花店,买了一束代表爱情的火玫瑰。他准备让爸爸把这些作为见面礼送给唐燕。
10月13日,于渊和父亲来到唐燕家。临敲门时,于宏燕越发显得手足无措,紧张得想往后退。看到父亲这样,于渊使劲拽住父亲,说:“这样吧,还是我先进去替你把把关吧。”于宏燕挠着后脑勺,难为情地笑着说:“渊儿,你是媒人,你就先进去吧。”
唐燕突然见于渊一个人捧着鲜花进来,不禁乐了:“怎么是你一个人呀?你爸呢?”于渊毫不胆怯地说:“阿姨别见怪,我先来替我爸相亲。”唐燕更乐了,说:“好啊,你说说吧,你爸爸有什么条件?”于渊说:“也没什么条件,只要你真心对我爸好就行。”
看到于渊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唐燕既觉得好笑,又十分感动:“放心吧,你们的事情我都从电视上看到了,你们让我非常感动……阿姨也是个实在人,我想我们会相处愉快的。”
几句话聊下来,于渊很快喜欢上了这位善良、美丽的未来妈妈,赶紧跑出屋子把父亲拉了进来:“爸,人家阿姨很不错,你和她好好聊聊吧。”
在于渊的极力撮合下,于宏燕和唐燕很快熟络起来。第二天,唐燕给于宏燕父子俩各买了一套新衣服。得知于宏燕病未痊愈,唐燕马上联系了医院熟悉的医生,安排于宏燕住院。每天下班后,唐燕就赶到医院照顾于宏燕,还给他买来补品,给他熬粥,关爱有加。看到唐阿姨对父亲这么好,于渊非常开心:“我们终于要有家了!要有家啦!”
(文中除于宏燕、于渊外,其余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