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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祭 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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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雪

此时的思乡,朴素,纯粹,没有老树昏鸦的雕琢,没有千里明月的泪垂,只如郁达夫所说:“你若身眠异乡,看着萧条的四壁,看着一点欲尽的寒灯,倘不想起家乡的人,你便是没有心肠者。”窗外,风一更,雪一更。也许,我们总认为那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便是故乡;终于,今夜的风雪扣击着心扉,猛然间感受到了一种鞭笞般的剧痛。

故乡的记忆是雪白的。听爷爷说,小时候,雪是没膝的,天寒地冻,一片苍茫。屋檐上的雪在阳光微弱的照射下,闪耀着晶莹的光;树枝上的雪,从枝条簌簌落下,急促而富有韵律。田野里,黑色的土地在白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这一黑一白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颜色,和谐悦目。广袤的东北平原,就在这一黑一白中伸向了远方。

回头问爷爷,家里从前也贴窗花吗?不知怎么,在一个不是故乡的地方,看到故乡的曾经,心里总觉得暖暖的。那火红的窗花,承载着的可是千里的绵绵乡思啊,连接着故人、故事与故园。爷爷默默地摇摇头,转身起来,却又回头问我:知道东北的三大怪吗?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从小听到大的歌谣啊 ――窗户纸,糊在外;生下的娃娃吊起来;姑娘叼着个大烟袋。爷爷笑了,一旁抽烟的奶奶也笑了。

隔着饺子腾起的热气,有种释然的感觉,无法比拟,仿佛是坐在热炕上一般,暖暖的。

千里之外的故乡啊,你可知,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乡愁啊,是一条奇妙的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线,线的这一端连着游子的心,那一端系着故乡的情。游子走得越远,线收得越紧,而且,是一生。

异乡的雪

《红楼梦》中所说天下的水总归一源,那么,天下的雪也就来自一处了。

曾喜欢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静静听那雪花飞落,溅起阵阵泥土的芳香。林间飞舞了千年的风,依旧飘荡;山间照耀了千年的光,仍在徜徉;雪花,漂泊了一生的游子,何处才是你归来的岸。

然而,回头想想,将自己太多的注意投入到了漠北罕见的淅沥的雨的身上,竟忽视了大漠的精灵。江南的杏花雨也似乎对这大漠有所眷恋,淅沥淅沥地下了整整一天,江南的裙摆一扫而过地将吴地的娇媚从大漠带过,充满着遐想。

终于,清晨拉开窗帘,一片银色,下雪了。也许是将你忽略得太久了,竟久久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幸好古人心细,留给了后人你的痕迹:“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是金陵的雪,“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是玉门关的雪……

如今的雪,又在哪里?

初阳下,刺耳的鸣笛声消融着你飞舞的痕迹,千百年来未变的旋律含笑而终,令人心颤却又无能为力。匆忙之中,践踏着你洁白的身躯,坦然而过,留下的只是践踏过后的自责与悔恨,而不是与古人心有灵犀的碰撞。曾经,不再重来。于是,你将寂寞――没有人会在深夜看着你悄然而至,没有人会为你再赋诗一首;曾经的辉煌与诗意,不再出现。

在此,凭吊你曾经的辉煌与诗意,为你的伤感而伤感,祭祀你曾拥有的寂寞与将要到来的孤独。

评点:桑进林

小作者借助“雪”煲了一碗丰盛的心灵鸡汤,令人动容。文章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写了对故乡的深深思念,第二部分抒发了“凭吊你曾经的辉煌与诗意,为你的伤感而伤感,祭祀你曾拥有的寂寞与将要到来的孤独”的感情。粗粗一看,两个部分似乎不相关联,细细品味,实则联系紧密,贯穿全文的线索就是由“雪”引发的内心波动。

文章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涌动其中的是真挚情感,面对茫茫白雪,思绪万千,诉诸笔端,这是人之常情。语言流畅,引用丰富,给文章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