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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二”,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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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并不可笑,异想天开的背后,是对平庸生活的抗争,以及美好理想的追求

最近被一部小成本电影《钢的琴》小轰了一下。

东北某重工业城市,某废弃钢厂的两根烟囱要被炸了。

陈桂林给厂里的老工程师支招:“你要是想叫这两根烟囱不被炸掉,你就得叫人看到,这不是两根烟囱,这是两根金条。对不对?你比如说啊,汪工,你把这两根烟囱改造成两根导弹戳在那。或者改造成两个长征一号火箭放在那。你哪怕弄成两根抽象的筷子呢?那也是一个亮丽的风景线啊。有价值,它就不能被炸。”

登时就想:这哥们儿挺有想法啊。别看是个工人,可是有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脑子呢。这工厂要是搁北京,那不就是一798或751吗?

烟囱的事,陈桂林管不着,也没法管。不过,他有自己异想天开的“事业”――造钢琴。老婆跟一造假药的商人跑了,要和他闹离婚,还想把闺女带走。闺女正学着琴,开出条件:谁给我琴,我就跟谁。

钱,陈桂林没有。于是,和几个哥们以及女友淑娴去偷学校的钢琴,被捉了个现行。派出所溜达一圈出来后,想出了更歪的招――自己造钢琴。淑娴立马就疯了:“造钢琴?那得是多大的事业啊!是,钢厂和钢琴厂看着是就差一个字。那差老鼻子去了,你不知道么?你以为就你有孩子呢。这事你有多难那些人他就得有多难。没啥指望又没啥好处的事,你叫谁谁能老跟你瞎折腾啊?看不明白呢。”

可就是有一帮愿意跟着他“二”的朋友。其中一个还傻不愣登地叫:“你看,这孩子学琴你找我吧?偷琴你还找我吧?你现在造钢琴这么有激情的事,我不来那能行吗?”

为什么叫“钢的琴”?因为它真的是一架钢铁做的琴。身处钢铁厂,就地取材,废物利用,改造升级,没有德国进口的高级货,咱们可以造个山寨版。说实话,你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人。明知“二”而为之,而且二得如此有人情味(为了留住女儿),二得如此兢兢业业(几个哥们分工明确,各司所长),二到了真诚的境界。于是,山寨和异想天开就变得不那么可笑,反而让人心生敬意。

这让我想起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当世界各国竞相在世博园展现自己最棒的建筑和创意时,这个城市另一个相对寥寂的角落里,蔡国强的《农民达芬奇》展览也正在进行。和世博园里汹涌的人潮相比,这里可清净多了。在处处都是标语“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包裹着的城市里,忽然看到一句:“农民,让城市更美好”,内心瞬间为之一震。《农民达芬奇》展出的全是蔡国强收藏的农民的“发明创造”,这其中包括飞机、潜水艇、发动机、飞碟、机器人等等。只不过,这些“发明创造”实在寒碜和简陋得可怜。飞不高的木头飞机,下了水可能就毙命的潜水艇,到底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当年,如果莱特兄弟也因为自己造的“怪物”被嘲笑而放弃的话,人类翱翔蓝天的梦想不知会延迟多少年才会实现。再看看这些造钢琴的工人,以及热衷“发明创造”的农民,也许他们没有莱特兄弟的天赋,也看不到理想得到完美实现的那天。但是,山寨并不可笑,异想天开的背后,是对平庸生活的抗争,以及美好理想的追求。

最后,给个剧透:钢琴到底是造出来了。陈桂林的闺女虽然跟了她妈,但也没嫌弃这钢琴。当她弹起简单而优美的旋律,几个大男人脸上浮现出陶醉而满足的神情。这一刻,你会觉得,它不是一架真的钢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