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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的奥地利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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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丝绸之路的长途骑行回到瑞士之后,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便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工作和学习。一眨眼,我们也做了爸爸妈妈。

孩子还没满月的时候,Urs便花了1000多欧元买了辆儿童双座拖车和一个家庭用的户外帐篷(那时家里的东西,包括孩子的衣服都是我们从二手市场一点点的搜来的,他一下子这么奢侈让我非常心痛),也许他恨不得马上就带上儿子周游世界去。拖车的设计既简单又巧妙,在不用作拖车时,套上两个小前轮便可当作童车用了,所不同的是这个童车的车身很庞大。拖车内的两个儿童座位设计得同小汽车后座一样,而且还备有安全带。座椅的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类似汽车后备箱的空间,可以承载很多的行李,可惜小孩子在里面只能坐不能躺。

平时一有空,我们就会骑车拉上孩子去郊游,但路途一般都不会很远,直到孩子满周岁但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凑了近一个月的假期,决定一家人去奥地利骑车旅游。

第一次,带着儿子长途骑行

我们要去的地区叫Salzkammergut(萨尔茨卡默古特地区),“Salz”即盐,“Kammergut”即皇家领土。那儿曾是一个盐矿区,盐矿曾为哈布斯堡皇朝带来过可观的经济收入。这个地区湖泊星罗棋布,北阿尔卑斯山峦叠嶂秀美。比较知名的地方有萨尔茨堡(Salzburg)、巴特伊施尔(Bad Ischl)和哈尔斯塔特(Hallstatt)。

萨尔斯堡城是我们的起点。这是一座被青山绿水环抱的、历史悠久、景色迷人的小城。不但是音乐神童莫扎特的出生地,也是影片《音乐之声》的拍摄地点。由于曾经经营盐矿,对当地人来说,盐象征着财富与健康,所以萨尔斯堡又名盐城。而现今的萨尔斯堡却以莫扎特的故乡吸引游客,不管你走到哪个角落,所看到的街名广场名,或是店铺名称都离不开莫扎特,甚至是出售萨尔斯堡最有名的特产莫扎特球(一种莫扎特本人都没有吃过的巧克力球)的店铺都有好几个争论不休的老字号店。因为是旅游城市,导游间的竞争可能也相当的大,所以在这里常常能看到很多别出心裁的向导。他们要么穿着莫扎特戏剧里的舞台服装带队,要么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唱着“哆来咪”,而且唱得还那么投入。我们甚至还看到过一队台湾游客在米拉贝尔花园(也是影片拍摄的景点)兴奋地站到池边大展歌喉,遗憾的是他们唱的是日本歌。

带着孩子出门旅游,自然的就没有办法总是走观光路线。博物馆、美术馆和这宫那宫等的能省的都省了,主要逗留的地方是湖边、公园和动物园等大人小孩子都不感到无聊的地方。

在萨尔斯堡我们是在城郊一个营地里度过的,游客很多,营地里挤满了帐篷和露营车。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为了让他能够逐渐地适应帐篷生活,周末就时不时地带他到山上野营,那时在帐篷里他睡得比在自己的床上香。可在萨尔茨堡的第二天晚上不知道孩子是否太兴奋了,半夜里哭闹不停,于是听到很多帐篷里都传来了责备声,尤其是邻居一大早便来投诉。我们只好决定撤,而且往后只要能找到野营的地方就不到游人扎堆的营地去。

尽管在家的时候常常骑车带孩子出门,但没有尝试过让他长时间地坐在拖车里。从萨尔斯堡启程的第一天,我们就遇到了麻烦。还没有骑出两公里,孩子便开始烦躁地哭喊,起先还故意不理睬他,以为这样一会儿就不闹了。可是孩子不但不停止哭喊,而且喊声越来越大,以至于路上碰到的行人都对我们投来极其不满的眼神。没辙,只好把车停在一棵大树下,让他出来玩耍。一出来他就不闹了。我们有点自责也有些泄气,孩子还小,也许还不愿意和父母这么乱折腾。

和他玩了好一会功夫,再继续上路的时候,给孩子塞上了奶嘴,还将他的玩具放在小手够得着的地方,这样一来孩子就不闹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慢慢摸清楚了孩子的规律,尽量在他上下午打盹的时候骑车,而且每次连续骑不超过两个小时,孩子醒来时,就尽量陪他玩。这么算下来,一天我们最多也骑不了50公里,一般下午两三点就开始找可以扎营的地方了。尽管进程很慢,但我倒是暗自开心,毕竟我想好好地“度假”!

我们一般在收费的营地扎帐,因为要给小孩子泡奶粉以及换洗衣服,不过也有好几天是在树林里野营的。在河里和经过的城镇喷泉处给孩子洗澡的时候,他高兴得不得了。在奥地利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天公不作美,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所以这种天我们大部分时间就躲在帐篷里。还好,儿子不会走路,1.8米宽的帐篷对一家三口如同天堂般。晚餐我都是做面条,鸡蛋面、青菜面、肉面,每次还没做完儿子就吵着要吃了,1岁大的孩子竟然吃得和我差不多。他爸爸说,没有办法啊,他每天也很辛苦的和我们在路上奔波。

美丽的小镇

从萨尔斯堡出来,我们就往Bad Ischl方向。这个小城的名字也许你很陌生,但如果你曾看过《茜茜公主》,应该不会忘记王子与公主的相遇和定情,这些就发生在这座以温泉著名的小城镇里。因为天气多变,孩子感冒咳嗽得厉害,于是决定,在这个城镇呆上3天,好好泡泡温泉。想当年索菲女皇膝下无子,被御医送到此处疗养之后,便生下了弗兰茨!我们想,儿子的这点感冒那还治不了的?!

在这里除了泡温泉,还天天下馆子。同在萨尔斯堡连呼吸都能闻到莫扎特一样,在这儿,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和茜茜与弗兰茨紧密地连接着,甚至连菜名上都少不了茜茜。这里的餐馆消费不高,菜金只抵在瑞士的一半,分量却是双倍!饭后甜点简直和正餐一样丰盛,真正的皇家套餐啊。

奥地利同其他大多数欧洲国家一样,是一个对骑行者非常友好的国家。这儿不但设有专门的自行车道和详细的骑行地图,而且车道一般设在远离公路的地段。常常是沿着河边,穿过田野,甚至横穿国家自然保护区,还有许多自行车道是由已废弃的铁道改修的。所以在奥地利骑行旅游人会更亲近大自然。不仅仅车道设计很人性化,沿着自行车道骑行每几十公里必会碰到一个挂有“骑友之家”的餐馆兼旅社,价格都比较优惠,中午时分总是坐满了穿着骑行服的游客。但在这种“骑友之家”停留歇脚的一般是不携带行李装备的中老年人。奥地利有很多专门提供“裸骑”服务的旅游公司,骑客们可以很轻松地吃完早餐上路,在下一家“骑友之家”,行李已经等着主人了。

我们还是喜欢原汁原味的旅游。尽管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得花上一两小时的时间做早餐和收拾行装,晚上的时候得找营地找水,支帐篷生火做饭,但自得其乐。

从Bad Ischl出来,骑大概半天时间就到了一个人口只有几百的小村庄,依水而建,名叫Hallstatt。听说景色迷人我们便慕名前去,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比在萨尔斯堡还要多的中国人的面孔。后来才得知,这不单是个被列入世遗的小镇,而且已经被一五矿公司原盘拷贝到了广东惠州!难怪这个小镇上的人都知道中国有个广东惠州。让人听了觉得可悲又可笑。

在这个被誉为全世界最美丽的小镇,考古学家发现了许多古老的盐矿井,其中一个也是全世界最古老的矿井已距今有4000多年的历史,更神奇的是这个古老的盐矿还在运转中并对外开放。据小册子上的介绍,当时矿工们需要从山脚爬上山峰,再从那儿乘坐木制滑道往矿井底滑,据说矿井底都是“白色的金子”。我们蠢蠢欲动想去一探老盐矿的神奇,但是被告知,因为存在危险,小孩子是不能带入内的,不得已放弃了这一念头。

既然看不到盐矿,我们就好好的把这阿尔卑斯山脚下、天鹅湖边上的小镇好好地走几圈。因为依山傍水,小镇上除了临近湖边的“黄金地段”之外很少有平坦之处。我们于是往高处走,走到差不多是镇子的最高处时,便来到了一个建于12世纪的教堂。礼拜堂的底层,教会公墓的边上,有一个看了令人发指又感慨无限的骷髅存放间。不到10平方米的阴暗的小房间里,靠墙一层层密密麻麻整齐又庄严地堆放着成百上千的骷髅头,颅骨上镌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和死者的名字以及去世的年份。图案有彩色的,也有单色的。

我曾在瑞士的一些天主教堂里见过尸骨间,但这种彩绘骷髅确是第一次见。后打听得知,这个尸骨间里共堆放有610个彩绘骷髅,年代从18世纪至今,这是一个存在于在奥地利东阿尔卑斯地区,即萨尔茨堡以及上奥洲等地的一种民俗,19世纪时最为流行,而在Hallstatt沿用至今。这里还需简单提到西方教堂墓地的一些管理。一个人死后通常被埋葬在教区的公共墓地里,但墓地的使用并不是永久的,10年、20年或更长时间因教区不定。过了这个年限就得腾出地方来给后来人安葬,这时就必须把原先埋葬的尸骨取出放在尸骨存放间,相当于第二次葬礼。在Hallstatt,人们进行第二次葬礼的时候,利用在骷髅头上进行彩绘和刻字的方式让尸骨得以保留着各自的名分。但也要看死者的愿望或是家属或彩绘的人,有的骷髅头上只有名字的缩写,或是只有一个神秘的花案。

走出尸骨间,我们迫不及待地回到山脚下镇中心人多的地方。回到尘世间,看湖边天鹅戏水,感觉,活着真好。

自然与历史的交错

离开Bad Ischl和Hallstadt的时候其实我们在Salzkammergut还没有怎么转开,就花去了不少的时间。接下来是直到终点站林茨(Linz),基本上都在乡间小路上骑行,甩掉了游客成群的繁杂。在国家自然保护区里,在湖边,孩子玩得很野很开心。

天气炎热,孩子裹着尿不湿坐在车里很不舒服,所以每次让孩子出来放风时就把他扒个精光,顶多一条开裆裤,让他在林子里或路经的大城小镇的广场喷泉处撒野。每次都有好奇的妇女上来问,小孩子的裤子是不是我们特地剪开裆的,并连赞真实用!

去Linz的路上经过Gmunden和Steyer两个十分悠闲的小村镇,尤其是Steyer,它的美丽并不亚于Hallstatt,但却难见到游客的身影。在之前的路途上耽搁了太多时间,遗憾在这里只能走马观花。

Steyer之后我们去看望了丝路上遇到的骑友马丁。在他的陪同下见识了多瑙河附近类似福建土楼的奥地利民居,还参观了臭名昭著的毛特豪森集中营。那里曾是奥地利最大的集中营,曾关押过战俘,反纳粹人士和犹太人,囚犯来自世界各地甚至也关押过中国人。那里曾在短短的7年内夺去了10万多条鲜活的生命。

集中营与采石场相连,所有的囚犯不论男女老少都被强迫采石劳作,从营地到采石场的上百个台阶上游荡着无数的冤魂。他们曾被纳粹用皮鞭在身后追逐着,鞭挞着,肩膀上还扛着上百斤的大石头,很多人都没有走完这上百个台阶就直接跳了下去。

尽管看过不少讲述二战的影片,但当我身处集中营,亲临毒气室时,我闭上眼睛,努力地设想假如……一种空前的恐惧感让我窒息不已,紧紧搂抱住儿子,飞快地跑到集中营外。我要呼吸!

在集中营里没有照一张照片。我们认为,如果照了,便是亵渎。离开那里之后尽管天色已晚,天空中乌云密布,但一想到游走在十里八方的冤魂,便打消了在多瑙河附近扎营的念头。一口气,伴随着孩子的哭闹,直奔林茨。

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假期就这么一晃过去了,也许孩子还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做父母的希望,他能够热爱生命,热爱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