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飞舞 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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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独坐在一大片栾树林下，秋风送来阵阵凉意，凋零的树叶飘落在头上、肩上、木凳上、地面上，落叶有声，正叽叽喳喳议论着秋意呢。

秋天，云淡风清，天高气爽，“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不仅自然风光美丽，而且是收获的季节，金满仓银满仓，男女老少喜洋洋。

当然，人们处境不同会有不同的感受。唐宋家之一的欧阳修在《秋声赋》里借秋声来慨叹人生短暂，不必“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更不能“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如果不知道珍惜自己，胡乱折腾，其结果恐怕比秋声摧残万物更可怕。看来一个人还是应该自在洒脱些好。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晋代大作家陶渊明就说过“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话，看看他的人生态度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种超出于世外，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么？

“嚓嚓嚓”，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沉思。一位穿红衣、扎小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飘飘忽忽，像彩蝶飞舞，在我面前晃过，转瞬即消失在黄叶飘落的山坡尽头。触景生情，我不由得想起我的‘童年，那时的农村无电无煤无沼气，因此捡柴禾的任务就落在我这样孩子的身上。还在小姑娘那样的年纪，我就要背着背筐拿着竹耙上山去捡落叶干枝。如果看见像眼前这片栾树落叶，会高兴万分，扎扎实实装满背筐，高兴而归。当然，我更喜欢捡松树落下的松毛，松毛油质较重，烧起来火势很旺。有时同几位小伙伴一起上山捡柴，从早晨直到黄昏才回家。带上蒸熟的红薯，喝点山泉，就算是午餐。当背着满筐落叶并用绳索套着冒尖的柴禾回家时，边说笑边哼山歌，真有说不尽的愉悦。有时也会被追来的园林主人折断竹耙，倒掉背筐里的柴禾，还要挨几句骂，我就只有垂头丧气，伤心落泪了。

抬头望去，夜幕已经降临，借着路灯微弱的亮光，看见树上的黄叶仍在黝黑的天空里飘落。秋风似乎从西南而来，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由轻而猛：“凄凄切切，呼号愤发”“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踏着落叶，缓步从山坡上蹒跚而下，眼前出现了几步梯坎，我正小心翼翼，放慢脚步走着。突然，面前出现了刚才那位穿红衣、扎小辫的小姑娘，她稚声奶气地对我说：“这里有梯坎，老人家要当心点！”同时，她还用手机的亮光照在我的脚下，让我安稳地走下了石梯。正要感谢她时，她却像飞舞的彩蝶，消失在夜色之中。我望着她的背影，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嗨，这位小姑娘不正是秋天里的春天么？

（作者系四川省散文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