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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摄影师”曲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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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涛今年32岁,总说自己10年前是瓜子脸;他曾想做个好摄影师,现在梦想拍自己的电影;《颍州的孩子》给了他奥斯卡5日游,如今又回到北京。

2007年2月5日是个星期一,这一天,北京进入了春节前的倒计时。而在千里之外的洛杉矶比弗利山庄希尔顿酒店,一切却像是盛夏。对马丁・斯科塞斯来说,这是他距离奥斯卡最佳导演最近的24小时。而乌鲁木齐小伙子曲江涛也很兴奋,140位入围者和好莱坞名人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身边,“我只顾着拿相机狂拍名人。”

斯科塞斯最终抱得了小金人:“奥斯卡对我确买有难以言喻的魔力。”而曲江涛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掌镜的纪录片《颍州的孩子》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就是想做个真正的导演。”

到颖州去

曲江涛把采访地点定在北京北三环的马甸邮局附近一家小茶馆,拉开竹门帘,正抱着电话“谈活儿”的曲江涛抱歉地欠欠身子。提起《颍州的孩子》,曲江涛回忆起来稍微有点费力,毕竟那已经是2005年4月之前的事情了。

“他们选中我,是因为我给中新社拍过一个艾滋病志愿者的小片子。”2004年8月,曲江涛在北京见到张颖和颍州的艾滋病儿童。去见《颍州的孩子》制片人汤列伦时,曲江涛长了个心眼,“我把《我的北京生活》也一块带去了。”就是这个19分钟的小纪录片帮了曲江涛大忙。两个月后,汤列伦通知曲江涛,摄影师的工作是他的了。之后不久,他与导演杨紫烨第一次合作,拍摄中国卫生部部长的采访。

那次曲江涛很紧张。布光的时候,杨紫烨一个劲儿摆手:“这样太光了。”曲江涛愣了愣,说:“光啊?那在背景里摆一盆花吧。”这次合作并不愉快,杨紫烨可能不知道,这个摄影师其实并不木讷,他只是不知道粤语里“太光”就是“太亮”的意思。

“后面就好了,”曲江涛呼了一口气,“至少我能日月白她想要什么。”片子拍摄期间,除了跟杨紫烨一块,曲江涛扛着大小器材单独去颍州就何十几次之多。“拽是真心喜欢这些小孩。高俊一点也不怕我,很听我的话。”

《颍州的孩子》拿了奥斯卡,但曲江涛的生活却没怎么变。导演杨紫烨的口头禅是:“在我们美国不是这样的。”虽然合作了几个月,曲江涛和她仍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因为他们的生活从来不是对方那样的。

在北京活

曲江涛的那部《我的北京生活》是“绝对小成本”,拍摄和后期一共用了6天,成本700块。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可不是这样,这个片子是曲江涛2003年读电影学院导演课程班的毕业作品。这个导演课程班为期1年,学费是25000块,对曲江涛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为了维持生活,我有三分之一的上课时间在外面接活儿干。”

不过他坚持这个片子是“赚大了”。2004年情人节那天,《我的北京生活》在“第16届东京录像带展”拿了优秀作品奖。“奖金有7000块人民币呢,再加上在凤凰播出,对方付了3000块,真正的小成本大产出啊。”

总的来说,曲江涛是个充满乐活气质的人。他在北京有一帮同乡兄弟和同行兄弟,“很多人部混得不错。”曲江涛由衷地羡慕。

《我的北京生活》也是乐活而有很多小恶作剧的,但曲江涛没想到.家里人却看得大哭不已,因为他们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弟弟在北京是如何艰难度日。“这几年家里的朋友都说我变化很大,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优秀女孩子不会主动跟我接触,”曲江涛调皮的眨眨眼睛,“我现在的女朋友过去也觉得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安稳。”不过,现在他们的小日子也过得像模像样。租来的房子位于顺层,墙上贴满电影海报,曲江涛把这叫做“装修”。两个人仍旧没有什么钱,但女朋友的粉红毛绒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架上,一副安心的样子。

不“安分”的年轻人

“我第一次出疆就到了北京,”曲江涛一脸认真地说,“北京毕竟是首都,机会多。只要努力,就能生存。”

2001年6月15日,曲江涛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腰酸背痛地跳下火车。“带来北京的一大沓证书、简历,一份也没发出去。”刚到北京的曲江涛,全部的期望就是有人找他干活。那时候他做事特别认真,常常用力过猛。“我给一个电视广告拍过33天片子,给了他们7盘素材带。”结果是,这个广告不过两分钟,报酬只有150块。

从2005年8月到2006年8月,曲江涛经历了最难熬的一年。“那年大家都说我发了,当导演了。”其实靠接摄像的活儿,他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到1000块。

所谓当导演,是曲江涛接拍了浙江一家公司的立体电影《台风惊魂》。跟这个同期,他还接到很多不错的工作邀请,“但我想来想去,还是愿意自己当导演,就把其他都推了。”电影进入后期制作后,陆川曾经找曲江涛一起拍摄香格里拉的宣传片,也被他拒绝了。“我就是不安分,就是想当导演。”

后期制作快完成的时候,曲江涛接到对方电话:“电影不拍了。”之后,这个公司、这个负责人,还有他们欠曲江涛的制作费一块儿人间蒸发了。

那一年曲江涛酒喝得特别多,“每次醉了我就压抑不住怒火,”曲江涛边说边不停地给自己添茶,“那个人越不接电话我就越打个不停。”最后,曲江涛给对方发了一条特别“仗义”的短信:咱们的事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吧。

“像我这样一根筋的人其实特别多。”《我的北京生活》里就有想做食指但被戏称为“中指”的诗人,有为了考电影学院天天念叨“八百炮兵奔北坡”的才子,也有拿弹弓瞄准世界的曲江涛。在他家的时候,曲江涛就兴致勃勃地拿出两个弹弓比划着,“这个弹弓有个机关扣在手腕上,弹得很准。”他想示范一下,结果姿势刚摆好,皮筋就被拉断弹了回来。

2001年秋天的时候,曲江涛预备离开租住了3个月的地下室,最后检查东西的时候,他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双长满白毛的黑色皮鞋。“皮鞋是我为了来北京买的,也是我唯一的一双皮鞋。”对北京的生活来说,皮鞋确买不实用――道路有多宽畅,目的地就有多难到达;城市有多大,行走就有多不着边际。北京满是来自全国各地寻找出路的年轻人,就如陈冠中所说,这里有全中国最多的“怪人”。他们不“安分守己”,他们总相信,只要肯努力,总能赌到一个不错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