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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小孩叫曹操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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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只黑猫站在我面前,黄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我的房间光线太亮,他的瞳孔只能眯成一条缝。他说:“你伪装了12年,是该出逃的时候了。”

什么伪装?我莫名其妙!

后来我听明白了,黑猫的大致意思是:我是一只猫,猫中的间谍,像《无间道》中的刘德华一样。我这样的猫间谍,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就有几千只,都是以小孩子的身份出现的。我们的任务是:以人的身份保护自己的猫同类,在同类受到伤害的时候,出手相救。

那次孙权用绳子系着一只小花猫的脖子,把它拉进教室的时候,我确实救了它。因为这事,我还被打破了鼻子。但这只能证明我有爱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问黑猫。

“因为你在和我对话。”黑猫说。

这句话让我一激灵,确实,我在和一只猫对话。

为了证明我不是在做梦,我先后掐了自己的大腿,拧了两边的耳朵以及吃了一勺辣椒酱。直到又疼又辣满眼是泪后,我决定明天去找些流浪猫,看看我是不是确实能听懂猫的语言。

学校附近经常有流浪猫出入,他们好像每天都那么开心,成群结队地从墙头蹿过,尖叫着“冲啊”,像牛一样奔跑着追过来追过去,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屋顶上,草地上,亮出肚皮晒太阳。那种无忧无虑的样子,好像是统领这个世界的霸王一样。

这些猫下雨的时候躲在屋檐下,冬天的时候钻进烧暖气的锅炉房。经常有好心的老人家拿猫粮和牛奶给他们。有时候我也会带几根火腿肠,喂那些刚刚断奶不久,还咬不动猫粮的毛茸茸的小猫,他们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谢谢……

天哪,我能听懂他们的叫喊,我怎么早没发现呢?

我是一个猫间谍的事实让我有些惊讶,但我知道自己确实很向往猫咪们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甚至有些羡慕,或者是嫉妒他们。难道像黑猫说的,这是我猫的本质吗?

这天放学后,我决定去找更多的猫,去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顺着学校的墙根寻找着,却一只猫也看不到。街道小花园没有,自行车棚里没有,垃圾场也没有。

“曹操,干吗呢?”我的好朋友黑胖子张飞刚打扫完教室走出校门,看见我东张西望的,跑过来好奇地问。

“嗯……”我一时语塞,只能顺嘴胡说道,“找东西,嗯……我的东西掉了。你先走吧。”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要不要我戴着眼镜帮你找?”黑胖子张飞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架,拿出一块蛋糕边吃边说。见我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他于是沉浸在蛋糕的美味里,知趣地走开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在满大街找猫呢!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证明我确实能听懂猫说话,确实是一个隐藏在孩子中间的猫间谍。

这些我当然不能和张飞说,否则他一定会认为我走火入魔了。

傍晚的火烧云挂上了西边天空的时候,在微微发黑的光线下,我终于在一个废汽车回收站发现了一群猫。

他们在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的回收站里开会。

我听到了开会的全部内容,甚至还知道其中哪只猫是头儿。

秘密地点的秘密会议

“在有人亲切地挠你下巴的时候,你的爪子也要时刻准备着。”一只肥胖的虎斑猫大声发表着演说。他身上的花纹非常好看,是黑色和灰色交叉在一起的有规律的虎斑纹。确实,他像极了威风凛凛的猛虎。

此时虎斑猫竖着尾巴瞟了我一眼却没有一丝惊讶,这倒让我很惊讶。

“因为人们很有可能掐住你的脖子,把你扔到马路上去。”虎斑猫走来走去地继续说着,走路时,他的后腿摆成了大写的“八”字,“这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很过瘾的事儿。”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一只小白猫问道。

“经验之谈。”虎斑猫停下来看看四周,“我见过不止一次,在我被赶出家门之后。让我算算……”说着他开始舔自己的脚掌。我和所有猫一起,安静地等他悠闲地舔完四只爪子后,终于说出了后半句话。

“17次,对,17次。”

我长吁了一口气,原来猫是这样算算术的,和我小时候掰手指头一个样。

“对于如何更安全地在人类社会中生活,我们要彼此分享经验。”虎斑猫说,“好了,现在汇报一下今天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吧。”

于是猫们七嘴八舌地发开了言。

一只四只爪子和尾巴都是黄色的白猫说:“我今天吃到了好心人给的鸡屁股,昨天是半根香肠。”

“那你真幸运。”一只背毛杂乱无章,似乎还起着猫癣的老猫说,“我只吃到一点被雨淋过的猫粮。”

“我……我……”身上像地图一样分布着黄、白、黑三种颜色的花猫说自己在晒太阳时,有个小孩不小心踩到了她的尾巴。

“我敢打赌他是故意的!”那只骨瘦如柴的老猫半闭着眼睛说。

“一定是那个胖得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小子,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挠他三道。”

猫群发出乱七八糟的尖叫,和我们上课回答问题差不多。我正想着那个胖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小子是不是我们班的黑胖子张飞时,忽然身边有两只和张飞一样黑的猫尖叫起来。

“今天有人想抓住我们。”

“用笼子。”

“不,那是航空箱。宠物猫专用的。”

“管它呢,被这种笼子抓到会被带到医院去掏耳朵。”

“还有该死的洗澡。”

“不知道为什么只抓我俩?”两只黑猫一起歪着头说,像两个猫形的碳雕工艺品。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说:“有人特别喜欢绿色眼睛的黑猫,据说可以避邪。”

“鞋?什么鞋?我们对鞋可不感兴趣。”两只黑猫再次异口同声。

“好吧!”我耸耸肩,“就当我没说。”

可在场所有猫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到了我身上。“呼啦”一下,上百只颜色各异,胖瘦不同的猫瞬间围了过来。

“我,我……”我本能地想要后退,可根本没有余地。四周都是猫,这是我见过的猫最多的一次。

我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脚和脖子都变得僵硬了。虽然没有扭头看,但我能感觉到,在黑暗的拐角,杂乱的草丛中,旧汽车的轱辘上,被砸碎的车窗玻璃后面,还有更多黄色、黑色、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

他们一定发现我不是同类,这下可惨了,我的脸上、身上也许会留下无数道猫抓痕,还要去打三个星期的狂犬疫苗,还要……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像一潭结了冰的黑色死水,水面上倒映着无数双猫的眼睛……直到那只老猫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是曹操,我们的间谍。”

“你也认识我?”我看着这只瘦弱憔悴的老猫脱口而出。本来还想问点什么,可所有的猫忽然一齐竖起了后背和尾巴上的毛!嗖嗖嗖,无数道黑色、白色、黄色的影子从我眼前闪过,瞬间,偌大的汽车回收站里,一只猫都没有了。

两道昏黄的手电光柱从我身后照过来,一个声音响起:“小孩儿,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嗯……”我犹豫了一下,回头说道,“我在……抓耗子。”

“抓耗子?”拿着手电的两个保安笑得像触电一样,浑身抖来抖去,“你又不是猫。”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猫,也许我真的是猫呢!这个问题,现在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回家的一路上,我都在对自己真的能听懂猫的语言而感到诧异。

因为思考放慢了我的脚步,我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去过废旧汽车回收站,我浑身上下很多地方都变得脏兮兮的。

老妈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让我解释一下原因。我只能编瞎话说我帮一位司机叔叔修车,他的车在垃圾站旁边抛锚了。

老妈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谎言,连我自己说出来都有些不信。批评是当然的了,但我没有因为被批评而感到悲伤。因为我还停留在刚刚所经历的不可思议中。

躺在床上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视力原来这么好,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仍能清楚地看到各种颜色,甚至黑色的猫。(下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