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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千百次无怨无悔地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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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车维修的“水分”都挤干了吗?带着这个沉甸甸的问号,笔者走访了湘乡市定点维修特聘监察员朱伟强。

这位60多岁的老人曾经亲自主讲过9年的汽车维修课程,开过11年的汽车维修店,眉宇间透着精明与执着,显示着洞察分明的成熟风范。提到公车定点维修,他便似乎有着道不尽的话题,说不完的故事。

意气风发初上任

湘乡市的公车定点维修始于2006年4月,是市委市政府为了规范维修行为,降低维修费用而推出的一项重大举措。定点维修实施一段时间后,很多公车管理单位认为有市采购办公室统一把关,就逐步放松了对本单位公车维修的管理,造成一方面单位对维修事项和费用不明不白,另一方面“修理厂和司机说了算”的现象时有发生。

为了改变这种现象,湘乡市采购办及时推出改进措施。公车定点维修监察制度应时而生。2009年初,作为采购办聘请的第一任监察员,朱伟强意气风发地走上了工作岗位,迅速进入了角色。然而,当时的他却未想到,为了节减一笔笔车辆维修支出,他付出的代价将会是那么的多,承受的压力会是那么的大,心中的苦楚会是那么的辛酸。

采购办推出的公车定点维修监察制度是十分科学的:

定点维修的第一步是各单位于维修前填写《湘乡市公务用车维修报修单》,由本单位主管负责人签字认可,加盖单位公章后,再到定点维修企业报修,这一点充分明确了单位的责任,也充分尊重了单位的自。

第二步是各定点维修企业接到报修单后,立即通知定点维修监察员到现场,与送修单位经办人一起确定维修项目。维修完毕后,维修企业开具《汽车维修出厂合格证》、打印《湘乡市行政事业单位机动车辆定点维修费用结算单》,由送修单位经办人和驻厂监察员审核签字。这一步由监察员、司机共同对维修企业进行牵制监督,防范了虚假维修事项的发生。

第三步是送修企业将《结算单》再送交采购办,经专职的总审核员在采购办组建的维修局域网上远程抽调维修企业有关数据进行详细核对,加以复审,加盖“湘乡市政府采购管理办公室业务审核专用章”后,再办理费用报销。这一步严格实行了支出的再监督,进一步加强了维修支出的控制。

斗智斗勇抓执行

然而,科学的制度,还需要人去执行。于是,公车维修支出节减的主要担子,就重重地落在了以朱伟强为首的两名监察员身上。

他二人与维修企业的斗智斗勇,似乎从没有终止过。维修企业总是变着花样钻空子,有时将没修理的项目往单子上填,有时将小项目变更为大项目,更多的是以次充好,抬高报价。一次,某汽修厂为一辆面包车更换了方向机总成,价值200多元的配件,居然报价1078元,朱老毫不犹豫地挥起了笔“刀”,削减了下来;某车辆门页需上油漆,只须数百元,维修企业“灵机”一动,掐头去尾,在报修单上只填了“油漆”两字,妄图伺机加改为需数千元的整车油漆,朱老当即发现了这一小小的文字游戏,不动声色地补正这一“失误”;维修企业特别喜欢给车辆换配件,因为换配件可以赚钱,换下来的配件能用的可以再利用卖钱,不能用的还能挣点废品钱。于是朱老干脆向采购办建议对换下来的零配件实行回收管理制度,彻底堵住了这一漏洞;维修企业最爱的是添加“莫须有”的检修事项,比如检修后难以查验的“四轮定位”。碰上这样的事,朱老也没辙了,只好与另一名监察员陈友江开着摩托盯着跑,风里来,雨里去。长年累月与维修企业的朝夕角力,让他俩跑酸了双腿,惹上了风湿。付出的辛劳与代价可真不少!

与维修企业这样对着干,自然讨不了好脸色。每当朱老提起了那支重若千斤的笔,维修企业老板的眼睛便瞪得鼓鼓的,脸孔涨得通红。朱老的笔划去的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啊!

这样,自然便少不了争执,也少不了求恳,少不了说情送礼。一身正气的两位监察员从不接修理厂的一根烟,从不吃老板的一餐饭,洗脚按摩从来不去,更不曾接过一丝一毫的礼!他们说:“接了别人的手软,吃了别人的嘴软啊!”

清正廉洁朱老毫不犹豫地做到了,可是,来自各方的说情压力最让朱老感到为难。亲朋、好友、领导,数不清的说情让朱老实在感到难以推挡,可他豁出去了,也终于还是挡住了!

说情风挡住了第一次,第二次人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让朱老倍感压力的是来自维修企业的威胁,那冷冷的语句,让他感到了一股股寒意。以致为了防止报复,一段时间他在怀里总是揣着一把水果刀。

五味杂陈心自知

这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朱老风轻云淡地笑着告诉我们。让他感到纠结的其实还有来自各方的不理解,让他腹里泡腾着一股股辛酸的苦楚,特别的心力憔悴。

家人不理解,:“都说你这一把老骨头了,不注意保养身体,安度晚年,只顾着得罪人,还奔波个啥?”

朋友不理解,“就这一点点工资,凭你的技术,你不如自己开个店,八万十万的随你赚。”

少数司机不理解,他们的一些违章罚款和其它费用无法报销,想趁着维修给处理掉,却让朱老他们给封上了门。

更让人酸楚的是,个别领导不理解,总说:“老朱你不用太认真,抓大放小就行了。”

朱老急啊!家人、朋友,他挨个地说服,我不是为了这几个钱,而是为了党的信任,领导的重托啊!司机,他真情地解释说明,终于达成了互谅。领导,他单独上门汇报,一分一厘都是钱,聚沙成塔可不少,都是为了节省开支啊!充满韧性的朱老终于获得了理解和支持!

尤其让他欣慰的是,在他们的一次次努力下,在采购办的大力支持下,全市节约了大量的财政资金。政府办与公安局车辆大修,他们分别核减了11000元与9000元,获得了单位的高度赞扬。近两年来,经他俩核减的维修费用就超过了百万元。2011年湘乡市车均维修费用为8000元,仅为上级市的三分之一。公车的维修管理,在采购办和朱老他们手中已做到了尽善尽美!

让朱老欣喜的是,他们不是在孤军奋战,还有财政局、采购办在坚定地支持他们,还有纪委在义无反顾地支持他们,更有市委市政府在充当他们的强大后盾。在这样的强大动力支撑下,为了裁减维修支出,他愿千百无怨无悔地挥“刀”。

但朱老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他说,现在的造假手段太高明了,一些副厂的配件,以他二十多年的眼力,也难以分辨。他摇着头,准备再提高提高打假的能力。

我们也有不满意的地方。虽然现在湘乡市的公车维修管理制度已经很完善了,也取得了近乎完美的成绩,但主要是靠两位德高年邵的老人凭着自己高度的责任感和崇高的道德观在支撑维持。可两位老人一旦退休,我们再从哪里去寻找这么技术全面政治全面责任心全面的人才呢?就算找得到,我们又凭什么去保证他们永远品行如初呢?看来,一种必要的长效机制还有待建立!

所幸的是,我们找到采购办时,他们正在酝酿这一机制。

(作者供职于湖南省湘乡市财政局监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