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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多调式的交响叙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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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容的中篇小说《人到中年》反映的是现实生活中人到中年的责任、苦恼以及他们在智力、精力、体力之间的矛盾冲突,抒发了中年人的情怀。

小说通过意境反映生活,通过抒情反映现实。为了和题材相协调,突出主题,增加作品的感染力,作者选择了一种情绪上如怨如诉的基调,读来如怨如诉,全乎是一首倾诉人到中年的苦恼和苦恼的中年人的深沉哀怨的叙事诗。

小说哀中有奋,怨而不馁。小说中陆文婷夫妇,他们对生活没有非分的企求,他们视为珍宝的是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对他们来说,能够有一张平静的书桌读一点书,能够不受干扰地开一个夜车研究一点学问,这一天就过得非常充实。他们一个研究金属,一个研究医学,各自在科学的崎岖山路上奋力向上攀登。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苦斗精神。不仅如此,在以陆文婷为代表的我国中年知识分子身上,更集中体现了这一代人崇高情操和美德:“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作者从多角度、多层面着墨,表现了主人公陆文婷身居陋室,任劳任怨,不计名利,不计报酬,宁肯耽误自己孩子的病,也不肯误了给别人治病,既不把替部长做手术看作是不可多得的荣誉,也不把某些人的刁难当作难以忍受的……,这是多么可贵的人格,又是多么高尚的情操和品德。因此小说还是表现中年的美和美的中年以及这种美被毁灭后艰难复苏的歌。作者正是“带着尚未消失的伤感之情和尚未抚平的伤痕,热烈地呼唤那些被社会所遗忘的人的情感和那些被社会所践踏的个人的人格、个性、生活权利和正当的欲求。”因此,小说是多调式的。

最富有诗意的是小说的艺术结构。它不是按照情节发展的通常顺序进行布局,而是采用辐射型的结构,聚焦“透视点”。从陆文婷在病床上的朦胧追忆中散射出去,运用倒叙、补叙、追叙、插叙的手法,将主人翁的身世、求学、工作、恋爱及家庭生活、挚友情谊等情境展现给读者。这些叙文,有的出于主人翁自己病中幻影或朦胧忆念,有的出于丈夫、好友、同事、领导、病人的回想。作者通过在上下章之间设置环扣――特定的话语、物件、音响,前后呼应的办法,把时间顺序上并不衔接、情节逻辑上并不连贯的一系列生活图景,巧妙地经纬穿插,网络编织。整部作品二十二个章节:从陆文婷的幼年、童年,写到上大学、分配后经过“面试”,工作了两、三年,得到信任,然后结婚、有孩子,整天扑到工作上,上午一连做三个手术,下午又做了一个,最后病倒了。细针密缕,自然熨贴,波澜起伏,绚丽多姿,以她大半生的经历,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多像一首多调式的交响诗。

作者还通过自由想象和联想构思全篇。诗的翅膀是联想,没有联想诗就飞不起来,在这一点,《人到中年》这篇小说与诗相通。

小说从陆文婷躺在医院病床上写起。陆文婷怎么会病得这么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作家为什么要描写她?为了塑造这个人物,无疑要解开这些悬念,引发联想。作者通过主人翁朦胧的幻觉和意念,以及有关人物触景生情,因情起忆,透过许多人的眼睛,去观察描绘一个人物,交错穿插,以联想为桥梁,十分自如地运用了多视角的方法,把现实和历史融合起来,不但避免了单调,而且在人物身上浸润着一层观察者的浓烈的感彩,使人物格外真实可信,亲切感人。

这种构思使小说的典型形象真实可爱:一位女大夫,站在手术室水池边刷手、刷腕、刷臂,她手推扎人的鬃毛刷子,在一双手臂上来回洗刷;她两眼不时注视墙上的挂钟,神情是那样专注,动作是那样细致,时间控制是那样严密,那神态,仿佛在做一桩无比神圣的事情;第四章通过孙主任眼睛,看到了十八年前来医院报到的陆文婷――一个神情举止文静得像一滴水的小姑娘,对工作,内心深处暗含着一股热流;第五、六章,在院长办公室里,在一个“戴一副茶色眼镜,使人看不见他的目光”的陌生人面前,陆文婷竟能“一望而知”这是一位眼科的病人;第八章,一群孩子充满稚气的眼睛,为我们描画了一幅富有生活情趣的风俗画――在单薄的被褥、丰富的书籍之中,一对书呆子的夜读画。刷手、面试、目诊、夜读,作者巧妙地把本来没有排列顺序的一大堆画面,纵横交错的穿插铺排,构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在不知不觉中,受着孙主任、赵院长的情绪的感染,对昏睡的陆大夫,升腾起一种敬佩、喜爱、关怀、爱惜的深情。这正是作者在艺术上的巧丽之处。正如黑格乐所说:“艺术家之所以为艺术家,全在于他认识到真实,而且把真实放在正确的形式里,供我们关照,打动我们的情感。”。

小说中这些典型的片段是用裴多菲的《我愿是激流》这首诗巧妙地联系在一起的。这首诗在小说中前后一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在陆文婷、傅家杰恋爱的青春期。那时他们心头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期待;第二次是送走出国的姜亚芬夫妇的那个晚上,傅家杰重又提起这首诗:“我愿是废墟……”一段,感叹自己“头顶秃了,头发白了”,“现在真成了废墟了”;第三次是在陆文婷病危时,傅家杰想用诗句唤起她对生活的欲望和勇气,但每念一段,陆文婷都吃力地回答:“我不能……游了……”,“我……飞不动了……”,“我……攀不……上去了”,这首诗用得恰到好处,内容上它成了整篇小说的一个组成部分,形式上使小说具有了诗的节奏,诗的情趣,小说、诗歌交相辉映,耐人回味。

同时,小说本身富有文字美、语言美、音乐美,每一个片段都是一个有情有景的意境。如陆文婷迷朦中回忆起与傅家杰热恋时的情景:“银装素裹的五龙亭,庄严古老,清幽旷寂,她和他倚身在汉白玉的亭台栏杆旁,片片雪花打在他们脸上,戏弄着他们的头发,他们不觉得冷,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傲视着这冷峻无情的严寒。”多么令人心醉的语言,多么富有诗意的画面;又如写病危时的陆文婷“仿佛是星儿在太空中闪烁,仿佛是船儿在水面上摇荡。不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想喊,喊不出声来,她想看,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光环,忽暗忽明,变幻无常,只觉得身子被一片浮云托起,时沉时浮,飘游不定。这是在迷惘的梦中,还是在死亡的门前”?完全是诗的节奏,诗的韵味。如果每一句单排成一行,纯是一首抒情诗。

纵观全篇,从内容到形式,小说具有诗的风格,因此笔者认为,它是一首多调式的交响叙事诗

参考文献

[1] 《鲁迅全集》第九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2] 刘再复.近十年的中国文学精神和文学道路.人民文学,1988(2)

[3] 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