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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游戏 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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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双手蒙住眼睛时,若葆想,如果再多一秒,她就大喊。

不是没有看过《疯狂的石头》,知道这种伎俩不是什么比躲猫猫更好玩的游戏,她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袋,突然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手松开了,回过头,若葆就看到了叔慎的桃花眼。这双眼睛,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在身边百转千回。

这个世界的别后重逢每天都会发生,但每个人还在为生活中的小惊喜而欢呼。

若葆低调,从来不逛夜店,不酗酒,不抽烟,安安静静地做着一份小白领的工作,每天准时回家,做饭。

只是没有恋爱,黄先生每年来这里度假两次,风雨无阻时间固定,这所房子是他买给若葆的。

但这些,吃饭时若葆都没有告诉叔慎,她想,如果一个发小知道自己被一个香港的富商以这种方式包养,那么将会对人生产生多么强烈的悲观感觉。但更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叔慎是她喜欢的人。

这喜欢在每年的春天,都会如春汛的水一样泛滥一次,让若葆感觉到人生的漫长。这个季节,黄先生是不来的,他只在夏秋两季来这里开订货会,他说若葆这个时候最美丽,他喜欢穿裙子的女人。

若葆就想,自己什么时间就成了女人了?在铺天盖地的女孩子称谓中,似乎女人这个词,要实实在在地承担一些什么责任。

一起吃完饭,叔慎小心地问她,能不能到你那里参观一下?

若葆答应,只是这答应也是小心的,春天刚过,她的黄先生,可能快要回来了。

但没想到叔慎却赖上了她,说这里挺宽敞的,反正我也没地方住,你就容许我在沙发上待上几晚吧。

他一直做着小生意,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上门推销公司所谓的自动牙刷和小家电,背一个大包,居无定所,狼狈漂泊,就在想到这儿的那一刻,若葆答应了他,有时候,收留一个男生,可以让女人的同情心得到极大满足。

叔慎住了下来,可是他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第二天,他就悄悄爬上了若葆的床。若葆小小挣扎了一下,就开始热烈配合,独处的欲望加上从未断线的想念,让她无力拒绝。叔慎的身体是强壮的,带着浪子的野性,像一颗坚硬而疯狂的核桃。

叔慎给若葆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初中之后,他就离家出走了,家里孩子多,父母找了几次无果,也就不再努力。他做过洗车工,做过传菜工,做过销售,还做过帮厨。他给若葆展示手上的一个伤疤,那么长,他说这是一次不小心用刀切的。

若葆摸着那道细长的疤若有所思,她心里有一个问题,却没有问出来。

她早上给叔慎做好吃的荷包蛋,中午给他做家乡的辣子鸡,晚上给他做米酒汤圆。叔慎喜欢喝酒,她便买上好的黄酒给他,温了,加了姜片。都说女人是一台机器,男人是钥匙,开动了之后,谁又顾得上其他呢?

但她没想到,黄先生这次会来得这么早。

黄先生来的时候,叔慎正在卫生间里洗澡,大叫着,若葆,给我拿浴巾来。然后就如同许许多多电影的桥段一样,黄先生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了若葆拿着浴巾走向卫生间。然后两个人都怔了。

前者的愤怒是在两秒钟后爆发的,黄先生一脚踢开了门,满屋子追打光着身子的叔慎。毕竟是年纪大了些,身体不如叔慎灵活,眼看着他拿了衣服,转着圈穿上之后夺路而逃而无可奈何。

剩下若葆,几乎被吓傻了一样。直到最后,黄先生低低地对她说了句滚,她才回过神来。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黄先生虽然不是她的什么人,但毕竟自己吃用都是他补给的,公司给的那一点收入,连租房子都不够。

二奶被,多么俗套而又恶劣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若葆直到收拾行李走出这间房门,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黄先生到底是商人,没有更多的愤怒,也没有对若葆动手,可是意思简单明了,走人,没有任何挽留。

若葆走在街边,才想起给叔慎打个电话,既然是因为他,那么,他总应该给自己找个归宿吧。

没想到叔慎却是关机。

再见叔慎时是一个月之后,说见,也只是在网上遇见。他语气淡淡,不问若葆现在生活如何,也不问当夜发生了些什么,只说了一句,看到你很高兴。

若葆的愤怒,就像是火烧云一样映满了整个心际,她一连串的发问之后,叔慎的头像灰暗了下去,再不说话。10分钟后,她的QQ信箱里接到一封邮件,开头就问若葆,你还记得那个红白游戏机吗?

终于提到正题了。

红白机流行的年代,他们一个大院,若葆的父亲是单位业务部的领导,而叔慎的父亲只是单位里烧锅炉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一起游戏。若葆的父亲从南方出差回来给她带回了一台红白机,若葆不太感兴趣,为求兴趣拉了叔慎一起玩,没想到,他却开始迷恋。

再后来的某个夜晚,若葆家里的游戏机被人偷走了,若葆的父亲很生气,问她近期和谁在一起玩过游戏机,于是她就说了叔慎。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没有了头绪,若葆的父亲找到了叔慎的父亲,本意是想问问,但没想到那个脾气火暴的锅炉工却狠狠把叔慎揍了一顿。

接下来,就有了叔慎出走的消息。

可谁也不知道,若葆那时的心里,开出的小小花朵,双人游戏里叔慎对她的保护,让她莫名的欢喜。

人生不可能重来,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多年之后会重新和叔慎遇见。

叔慎的信也很简单,一来一往,咱们扯平了,你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吗?这个机会就是要把你现在的幸福状态给破坏掉,就像是当年你破坏我那样。你知道那时我是什么样的幸福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着父亲变戏法一样变出单位食堂里的一盘牛肉,但那个幸福,却因为你的一句话,从初中过后,我再也没有享用过。

若葆呆坐在那里,眼泪一点点掉下来。她拼命对叔慎好,有一点是缘于对父亲那一次失常举动的愧疚,还有一点是对叔慎的喜欢,那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好了,自己就与他在一起吧,开一家小小的电器店,做一对凡俗的夫妻,让他像在游戏中那样亲近自己,保护自己,可是这一切,都那样别扭着,一直别到了现在。

剩下的生活应该是什么状态呢?好像没有什么理想能光鲜地照到未来,她有些疲倦。

叔慎的电话,却在十天之后打了过来。

他在电话里低沉地告诉若葆,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及时告诉她。那个黄先生,其实对若葆早就厌倦,但又害怕担负一笔分手费,恰好这个时机出现。这些都是后来,他重新回去找黄先生时,他亲口告诉他的,而且那时,房子里已经住进了一位新的女主人,年轻美丽,更甚于若葆。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若葆想。

叔慎却说,若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若葆在电话里淡淡地说,对不起,我累了,不想再重新开始了。

她是累了,很多年前,每一次将游戏玩到最后,所有的生命值全都消失之后,叔慎就一次又一次地要求重新开始,那时她喜欢叔慎的桃花眼,也就一次又一次地陪着他重新开始,直到真的受不了为止。

那时的她,就在这种矛盾纠结的状态中陪他重新打起精神。

最后一次,是她感冒了,难受着陪兴致极高的叔慎玩,面对他一次又一次要求重新开始,她终于忍不住拔掉了电源,当天晚上,他们家的红白机就被人偷走了。

她在想,人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游戏呢?自己虽然喜欢,但也毕竟是过去了,如果爱都不能换回他对恨意的泯灭,那么陪着他一直游戏下去,又有什么用呢?或者他开始重新爱了,只是一切扯平之前,他会爱吗?或者,一切重新开始之后,还会有游戏结束的那一天吗?

重复悲伤,是每一个爱情最“杯具”的事情。

若葆不去想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很残酷。

她宁愿想起那些游戏里的时光,一款名叫魂斗罗的游戏,叔慎跳上跳下、跑前跑后地帮她挡子弹,打敌人,她跑得心安理得,跑得心花怒放。可是,是什么把相爱的人分开,是这场叫做父债子还的游戏,因为他认为是游戏就可以重来,但从来没有意识到,人生和爱,都不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