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魂:黄遵宪《人境庐诗草》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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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古至今，客家人一直保持着可以称之为客家魂的优秀精神传统，这是他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内在动力。近代著名诗人黄遵宪作为一名杰出的客家人留下大量作品歌颂最能代表客家魂的精神，这就是他们不拘成规、勇于开创之精神。这张精神不仅是客家人的优秀品质，也是中华民族精神宝库中的一朵奇葩。
关键词：客家魂；黄遵宪；《人境庐诗草》
中图分类号：1253.5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9--9166(2009)023(c)--0133--01
黄遵宪(1848―1905年)，字公度，号人境庐主人，出生于广东梅州市，是中国近代著名的诗人、外交家、改革家。《人境庐诗草》是他的主要著作之一，题材众多，内容丰富。诸多的客家优秀品质塑造了诗人的才情，客家魂也被诗人蕴藏于诗句之中，梁启超把他誉为“近代诗界三杰”。客家人早先从中原迁徙至南方地区，后又逐渐漂泊于海外，以至于分布世界各地，形成如此长时间的迁徙的原因有二：一方面是因为客家人聚居的南方偏远地区生存环境严酷；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客家人骨子里的那种不甘偏安一隅的特性。客家人想要在新的地方获得生存和发展需要摈弃原有的不合时宜的观念，反思自身旧的风格以积极的姿态适应新的环境。长此以往，他们就形成了一种不拘成规、勇于开创的精神。黄遵宪作为一个文人，这种精神于他而言主要表现在对旧学和西学的态度以及学风问题上。
诗人所处的时代正是旧学已濒临末路的年代，孔孟之道已不足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面对刻板僵化而不能觅得真正栋梁之才的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诗人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吁嗟制艺兴，今已五百载。世儒习固然，老死不知晦。
精力疲丹铅，虚荣逊冠盖。劳劳数行中，鼎鼎百年内。
束发受书始，即已缚杠械。英雄尽入彀，帝王心始快。(《杂感》之4节选)
注：“制艺”――八股科举考试的一种。“械”――枷锁。“彀”――陷阱、规矩的意思。
他尖锐地指出这种科举制度不仅使人穷心智于无用之学，更敏锐地觉察到这只是帝王的驭人之术，于国于民都没有实质的用处。诗人早期也是一位致力于考取功名的儒生，但当他明白科举与旧学的本质后，又对与其同时代的腐儒给予了辛辣的嘲讽：
世儒诵诗书，往往矜爪嘴。昂头道皇古，抵掌说平治。
上言三代隆，下言百世俟。中言今日乱，痛哭继流涕。(《感怀》之1节选)
注：“抵掌”――指谈得狠融洽，形容狠大气，豪迈。“平治”――管理一个国家并使其太平。只会夸夸其谈的腐儒如此，已有功名的士大夫们更是故步自封、夜郎自大：
宋明诸儒骛虚论，徒诩汉大夸皇华。
谬言要荒不足论，鸟知坏地交犬牙。
鄂罗英法联翩起，四邻逼处环相伺。
着鞭空让他人先，卧榻一任旁侧睡。
古今事变奇至此，彼己不知宁勿耻。《感事》之3节选)
在“万马齐喑”的年代，诗人能打破传统、走出陈规并对封建旧学和陈腐世风加以批判实属难得，更可贵的是他主张以积极的姿态来对待西学和西方的新事物。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一位评论家就指出：黄遵宪“是中国自有诗以来第一个有世界观念的诗人，这固然一方面由于他的游踪广阔，见闻繁赜，同时他敏于感受的精神，也容易吸收到时代思潮，非庸俗之诗人所可追及。”青年时期，途经香港，在愤慨领土被英国割占的同时也切身的感受到香港的繁华，作《香港感怀》：
弹指楼台现，飞来何处峰?
为谁刈藜藿?遍地出芙蓉。(《香港感怀》之1节选)
注：“藜”――种野生植物。
火树银花耀，毡衣绣楼铺。
五丁开凿后，欲界亦仙都。(《香港感怀》之3节选)
注：“五丁”――五个大力士。“欲界”――人间，诗中指香港。
在美国，诗人逐渐接受人人平等的观念，凸显出“诗人的理想是四海一家，携手共进”：
红黄黑白种，一律平等视。人人得自由，万物成遂利。
民智益发扬，国富乃倍蓰。泱泱大国风，闻乐叹观止。(《纪事》之8节选)
注：“倍蓰”――五倍。
来到南洋，平等的新思想则日益深化，作《以莲菊桃杂供一瓶作歌》：
如天雨花花满身，合仙佛魔同一室。
如招海客通商船，黄白黑种同一国。(节选)
注：“仙佛魔”――比喻各色人种。
诗人随何如璋出使日本，亲眼见证了日本经变法后的新气象，深刻认识到中国也必须要求变以自强：
滔滔海水日趋东，万法从新要大同。
后二十年言定，手书《心史》井函中。(《己亥杂诗》之47)
注：“《心史》井函”――明末曾苏州承天寺井中发现署名郑思肖的《心史》，内含《成淳集》《中兴集》等，以歌诗、纪事记录宋末亡国历史。
从英国归来之后，诗人被皇帝召见，力陈英国变法的功效：
尧天到此日方中，万国强由法变通。
惊喜天颜微一笑，百年前亦与华同。(《己亥杂诗》之70)
注：“尧天”――指太平盛世。“天颜”――光绪皇帝。
晚年，诗人的“师夷”思想进一步深化，一再认为中国必将废除君主体制，实行立宪共和制度：
呜呼专制国，今既四千岁，
岂谓及余身，竞能见国会，
以此名我名，苍苍果何意!
人言廿世纪，无复容帝制，
举世趋大同，度势有必至。(《病中纪梦述寄梁任父》节选)远离故土、披荆斩棘谋生于异地是一种开创，推陈出新打破思想的囚笼也是一种开创，而且是更具意义的开创。不拘成规、勇于开创的精神包含于客家魂之中，同时也不断促进客家魂的形成，甚至可以说，客家魂本身也是一种被开创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