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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第454窟窟主及其甬道重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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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莫高窟454窟主室新识读出的两身供养人题记,为推断该窟窟主为曹延恭夫妇提供了新证据。通过对该窟甬道南壁的重修痕迹进行解读,认为在曹延禄之世进行了重修,重修者有可能为慕容氏。

关键词:莫高窟;供养人题记;第454窟窟主;重修

中图分类号:K879.2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4)01-0030-07

关于莫高窟第454窟的窟主,学界历来颇有争议。综合起来,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贺世哲先生最早提出第454窟窟主为曹延恭[1];荣新江先生也持同样的观点,认为窟主为曹延恭,由曹延禄续修[2];马德先生在其《曹氏三大窟营建的社会背景》[3]一文中,认为窟主是曹元深,在其专著《敦煌莫高窟史研究》又补充认为还有待于进一步探讨[4];因为此窟的重修痕迹以及考古发掘出第454窟下层洞窟的一块题名残片诸原因,霍熙亮先生在《敦煌地区的梵网经变》[5]中,认为窟主为曹元深或为曹元德①;王惠民先生认为窟主为曹元德[6];拙作《敦煌莫高窟第454窟窟主再议》[7]与沙武田、段小强《莫高窟第454窟窟主的一点补充意见》[8]均认为窟主为曹延恭。

通过对莫高窟第454窟的整体研究,笔者依然坚持原有观点,认为此窟窟主为曹延恭,后在曹延禄时重修或续修。因为有一些新材料的发现,为进一步说明窟主问题提供了新的证据,于此再做论述。

一 曹延恭的有关史料

第454窟甬道南壁西起第五身为曹延恭的供养像,题名为窟主。因为文中涉及窟主的各个方面,在此有必要对其相关史料进行梳理和交代。

瓜州是归义军政权所经营的重点地区,大多数归义军节度使在任节度使前在瓜州任职,曹延恭也不例外。据史籍记载,其在周世宗时就升任瓜州团练使。

《册府元龟》卷170“帝王部·来远门”记载:

世宗显德二年(955)正月,沙州留后曹元忠、知瓜州军州事曹元(延)恭各遣使进方物。以元忠为归义军节度使、检校太保、同平章[事]。以元(延)恭为瓜州团练使。仍各铸印以赐之,皆旌其来王之意也。[9]

另外《旧五代史》卷138 “外国列传二·吐蕃传附沙州”亦载:“周世宗时,又以元忠为归义军节度使,元(延)恭为瓜州团练使。”[10]

曹延恭,原名延敬,因避宋祖讳,在宋太祖时赐名曹延恭。《宋会要》“蕃夷五”:

太祖建隆二年(961)十一月,元忠洎瓜州团练使曹延继(敬)并遣使贡至勒勒马。三年正月……又以瓜州团练使曹延敬为本州防御使检校司徒,封[谯县男],食邑三百户,仍改名延恭。[11]

曹延恭任节度使的时间,据考证为974—976年,至迟在976年初进称太傅及令公[2]123。

关于其继任节度使的时间。P.3827+P.3660V《太平兴国四年(979)四月曹延禄牒》:

当道去开宝七年六月六日,臣父薨亡。臣兄瓜州防御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御使大夫上柱国谯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延恭,充归义军节度兵马留后。[12]

文献中明言曹元忠亡于开宝七年(974),曹延恭当于此时继节度使位。

关于其卒年。敦煌遗书S.3978卷子《丙子年七月一日司空迁化纳赠历》,此文献中提到司空迁化等字。贺世哲先生认为“迁化”是佛家用语,即死的意思。“纳赠”是送祭礼。并认为 “丙子年”是公元976年,若是在这一年迁化的司空,则非延恭莫属[1]230。笔者同意贺先生的观点,认为公元976年为曹延恭的卒年。

有关他的文献资料还有:S.5973(3)与S.5973(4)分别是归义军节度使曹延恭于开宝八年正月与开宝八年二月的法事回向疏[13]。

莫高窟现存有关曹延恭的题记有以下几则:

莫高窟第444窟窟檐题梁:

维大宋开宝九年岁次丙子正月戊辰朔七日甲戌勑归义军节度瓜沙等州观察/处置管内营押蕃落等使特进检校太傅兼中书令谯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曹延/恭之世剏建纪[14]

莫高窟第454窟甬道南壁第五身题记:

窟主勑归义军节度瓜沙等州观察处置(管)(内)营

榆林窟第25窟(张大千编号第17窟)甬道南壁第二身供养人题记:

侄……检校司空兼……曹延……[15]

这条材料是从曹元忠角度来称呼延恭,表明延恭为其侄。另外,在莫高窟454窟第四身曹元忠题名中,窟主曹延恭称其为“叔父”,也表明他们是叔侄关系。一般认为曹延恭乃曹元德之子,但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明确记载曹延恭是曹元德之子的文献。曹氏归义军采用兄亡弟继的继承法,曹元忠之后,由其长兄元德长子延恭继位应是合理的。

综合以上史料,曹延恭曾用名曹延敬,为元忠之侄,公元955年任瓜州团练使,974—976年任归义军节度使,卒于公元976年,最高结衔至太傅。

二 新识读的供养人题记及其身份辨析

在调查莫高窟第454窟时,笔者新发现了两条以前未曾识读而且保存较为齐全的供养人题记,另有一条仅识出两字,此三则即454窟主室南壁东向第一、第二及第三位的榜题。经过仔细辨认,认为南壁东起第一位的榜题应为:“姑谯郡夫人曹氏……”第二位为:“故慈母勅授太原郡夫人阎氏一心供养。”第三位为“慈母……”这三身供养人均位于题记为“窟主勑授清河郡夫人慕容氏一心供养”的供养人之前,并且这些供养人都没有重修或重涂的任何痕迹。对于前两身题名比较齐全的供养人在此有必要进行一番探讨,以期理清其身份及与窟主的关系。

第一位。从榜题可知这位被窟主称呼为“姑”,榜题前未加“故”字,说明尚未去世。由以前已公布的供养人题记{1}可知,敦煌石窟中“谯郡夫人”共出现三身,分别绘于莫高窟第61、256、55窟。①第61窟主室东壁门南,北向第八身:“故姉谯郡夫人一心供养出适翟氏。”②第256窟主室东壁门北侧,南向第一身:“皇(太)谯郡夫人……一心供养。”③第55窟甬道北壁底层,西向第三身:“谯郡……氏一心供养。” (表1)以下,我们就此三身谯郡夫人的身份,通过与曹氏归义军时期洞窟内相关供养人的比较进行一一分析。

①为出适翟氏者。曹氏有两位姑娘出适翟氏。一身为第61窟主室东壁门南侧北向第五身:“故姉谯县夫人一心供养出适翟氏。”另一身为北向第八身:“故姉谯郡夫人一心供养出适翟氏。”这两身像我们据莫高窟第98窟供养人题记可知,一身是曹议金长女“故女第十一小娘子”(第98窟东壁门北南向第五身),也即第85窟东壁南向第一身像:“新妇小娘子即(今)河西节度使谯郡曹尚书长女一心供养。”另一身是曹议金的第四女“故女第十四小娘子”(第98窟北壁东向第一身,在第108窟题记曰“故侄女第十四小娘子是北方大回(鹘)国圣天可汗的孙一心供养出适翟氏”)。前一身称作“谯县夫人”,并在修建曹议金功德窟第98窟时已故,与第454窟不符。后一身,第61窟称作“故姉谯郡夫人”,是曹议金的第四女,这位也已故去,可排除。因此,曹家出适翟氏的二位姑娘均与454窟的这身不符。

②出现于第256窟,出适慕容氏。据贺世哲先生研究此窟原为曹元深功德窟,后经慕容氏重修,重修者为慕容言长[16]。关于这身谯郡夫人的身份尚有争议。贺先生最早通过与莫高窟第205窟的供养人题记比较,认为其皇祖慕容中盈(第256窟东壁门南北向第一身题名:“皇祖墨厘军诸军事……银青光禄大夫检校/……中书令……口(慕)口(容)中盈”)与曹元深同辈,那么嫁与慕容中盈的谯郡夫人也与曹元深同辈,可能是曹议金的女儿[1]194-236。但后经郭锋研究认为第256窟的谯郡夫人为曹议金姐“第十一小娘子”,而非曹议金女儿“第十六小娘子”[17]。陈菊霞也持同样的观点[18]。陈明认为曹议金姐“十一小娘子”嫁给了慕容中盈,曹议金女“第十六小娘子”嫁与了慕容归盈[19]。以上观点,无论第256窟的谯郡夫人是曹议金姐或是曹议金女,第256窟确存在一位出适慕容氏的谯郡夫人。但是在第98、108窟曹议金姐是这样题名的:“故姐第十一小娘子一心供养出适慕容氏”,说明早已故去,因而454窟出现的“谯郡夫人”作为曹议金姐的可能性也可排除。而如果是曹议金的女儿“女第十六小娘子”(第98窟北壁,东向第三身供养人像;第108窟南壁东向第七身),从第98、第108窟题名来看,其并未故去。需要指出的是,第61窟有两身出适慕容氏者像,均为“谯县夫人”。据排列顺序前一身“故谯县夫人一心供养出适慕容氏”(东壁门北南向第十身),应是窟主的长辈,为姑母,已故去,是曹议金姐“第十一小娘子”。另一身“姉谯县夫人一心供养出适慕容氏”(南壁供养人像东向第二身),窟主称其为姐,即为曹议金第六女。这身在第61窟时仅是“谯县夫人”,其与第454窟比较,身份不符,但第454窟是后修的,有可能后升为“谯郡夫人”。总之,如第256窟的“谯郡夫人”为曹议金的第六女儿,则与第454窟识读出题记的供养人可能为同一人。

③第55窟甬道北壁西向第三身供养人题记:“谯郡……氏一心供养。”不知出适何氏,但据供养人排列顺序应是曹议金的女儿,并未故去。从曹氏出嫁女能称作“谯郡”者来看,排除已故且出适翟氏的曹议金第四女与出适慕容氏的曹议金姐,仅余曹议金第六女。另外据前引第61窟南壁东向第二身题名,这一身极有可能在第55、第454窟建窟时已升至郡夫人,是出适慕容氏的一位。第454窟的这身新识读出的供养人题识应与之相符,那么我们推测第55窟甬道北壁第三身、第61窟南壁第二身及第454窟新识读出的供养人像为同一人。

由以上分析可知,称为谯郡夫人者至少有两位,一位是出适翟氏者,一位是出适慕容氏者,而第454窟的这身“谯郡夫人”应是曹议金出适慕容氏的女儿,即“第十六小娘子”,当时尚未故去(表1)。

第二位。“故慈母敕授太原郡夫人阎氏一心供养”,从这身供养人的题名可知,她是窟主的母亲辈,并以慈母相称。首先,从题名保存较为齐全的第98窟看,曹议金并没有一位阎氏夫人,所以这里的慈母阎氏非曹元德或曹元深之母,排除两人为窟主的可能性。阎氏,在第98窟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题记:“新妇小娘子阎氏一心供养。”(北壁东向第六身)其供养像绘在曹议金女儿供养像之后,与其他七位新妇小娘子供养像绘于一起,应是曹议金的儿媳。在第61窟中有这样的题名:“敕授太原郡夫人阎氏一心供养。”(北壁东向第八身)第61窟为曹元忠与夫人翟氏功德窟,此窟之中,翟氏也为郡夫人,这时称为郡夫人阎氏者,当与其同辈,是其妯娌(表2)。

莫高窟第55窟中有一题名为“敕受国夫人太原阎氏一心供养”(东壁门北底层第四身)的供养像,这身供养人以“国夫人”相称,较难理解,也许是因了曹元忠夫人“凉国夫人”而称之。另在第98窟还有“新妇娘子阎氏供养”(南壁东向第十一身),这个阎氏不知是谁,但与侄女和侄娘子绘于一起,应是窟主之侄娘子辈或其他。通过以上分析,我们认为第454窟这位阎氏应该是曹议金的儿媳。

关于作为曹议金儿媳的这位阎氏有两种可能,或为曹元德妇,或为曹元深妇。在这条题记中,窟主称其为“慈母”,说明,这位窟主定是曹议金之孙,与洞窟中题为窟主的曹延恭夫妇的身份相吻合,也表明曹元德有一位阎氏夫人。称谓里仅以“太原郡夫人阎氏”称呼,并未以太夫人相称,也许并非曹延恭之生母。

通过以上两身供养人,特别是后一身题记的识读与其身份的辨别,有助于我们进一步对窟主夫妇身份的确认。以前对于曹延恭夫人,因为没有曹延恭与其夫人同时出现于洞窟甬道口的可识别题记,所以其夫人只是从第454窟主室南壁东向第四身题名:“窟主勑授清河郡夫人慕容氏一心供养”来辨别。但又因为对于此窟的窟主以及重修有争议,所以学界对于这身供养人像也有不同的看法。我们从第454窟新识别的两身供养人题名上,看出这位清河郡夫人与曹延恭辈分相同,口吻一致,只能是曹延恭的夫人。同时,两身供养人称谓与曹延恭夫妇身份吻合,是以曹延恭夫妇的身份出发来题名,窟主非其二位莫属。否则,如果以曹延禄的角度来题名,那位“慈母阎氏”,只能是“伯母”,另如学者认为第454窟是曹元深或曹元德为窟主,也不会存在这种称谓。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第454窟主室南壁所识读的第一身供养人“姑谯郡夫人”,为曹议金女第十六小娘子,出适慕容氏,在这里为曹延恭的姑母,辈分与曹延恭夫妇为窟主相合。第二身是曹延恭的母亲辈,并以慈母相称,称谓也与曹延恭夫妇相合。也表明其父曹元德有一位阎氏夫人,而窟主慕容氏者乃曹延恭夫人。总之,因两身女供养人的题名与窟主夫妇的辈分相吻合,窟主理当为曹延恭夫妇。

三 第454窟甬道南壁的重修问题

第454窟甬道南壁第五身供养人:“窟主勑归义军节度……曹延恭。”第六身供养人:“弟新受勑归义军节度使……延禄。”这两身供养人本身存在着题名矛盾,节度使不可能共存为两人,所以此时的窟主应已亡故,才有了新节度使的任命。那么新任节度使的画像及题名至少是在其任节度使后所画所题,而不是窟主曹延恭时所画所题,这就存在重修或续修问题。另外,曹延恭在位时间并不长,只有两至三年时间(974—976),营建像第454窟如此大窟,估计用时较长,所以可能存在没有修完的情况。那么,在其弟新任节度使曹延禄时续修完成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上述之外,笔者在考察第454窟时,还观察到甬道南壁有底层的隐约绘画痕迹,由此可见,甬道南壁的壁画确实经过了重修。这就为重修找到了直接的证据,而且可以看出,这种重修是重涂,在原供养人壁画基础之上,涂色一层再绘画。

第454窟甬道南壁在曹延禄供养人头像一侧,有一榜题样的白色竖条,并隐约有题顶装饰,明显是底层原榜题。这条榜题紧靠甬道南壁上沿,显得局促,相对于其他榜题来说有些偏向上方。另外,在曹延禄供养人头像另一侧,也有一榜题样竖条,一部分压于扇面下面,这一则不甚明显(图1)。

通过与甬道北壁供养人的榜题比较,发现北壁供养人题记前面几身有榜题题顶装饰,越往后,榜题位置越往上,直至甬道顶缘,其题顶部分基本不存在,由于供养人的拥挤,只剩下较短的偏上榜题框。而在南壁,自曹议金至曹延禄都有由垂饰、火珠等组成的题顶装饰,是标准的榜题画法。作为一位新任节度使,画像不能显得过于局促,于是在曹延禄任节度使时,进行了甬道的重修,将新任节度使画像画大,榜题题记也更为堂皇大气。

由于甬道南壁外层涂色看起来比较均匀,没有明显只曹延禄一身存在重涂或其中几身重涂的印迹,推测甬道南壁全部或大部分进行过重涂、重绘,这样可使供养人画像重新进行大小、疏密方面的布局。在甬道南壁曹延禄身后,除一条具有明显榜题的供养人之外,还有两条榜题,但这两条榜题所题其人画像已不明显,仅可见侍从,而侍从一般不具有题记。出现这种情况,究其原因,是因为画像大小、间距的调节,使得一些供养人已无足够的空间位置入画。

该窟甬道北壁的男供养人,据《莫高窟内容总录》言,疑为瓜州贵族慕容氏。目前也无人对此进行专门论述,笔者也认为是慕容氏。试从以下几方面进行讨论:

首先,从南北两壁供养人持物来看。南壁第一身曹议金持香炉,第五身窟主持香炉,其余均持笏供养;北壁第一身持香炉供养,其余持笏。执持香炉有一定限定的,非人人可为之,一般是家族地位最高者或是窟主或是主导僧尼。这就表明北壁第一身是这个行列的主导者,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这是一个家族,而不是归义军政权下的各级官吏。

其次,从题记来看。甬道北壁供养人题记现无一清楚,但据《伯希和敦煌石窟笔记》记载,题记有两条:“我们从进口起第7条题识中读到:‘故祖父(?)大军节(?)度……兼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第8条题识为:‘故祖军节……州夹银青……’”[20]伯希和是从进口倒数的,那么,从其排列来看,北壁西向第一身题名应为伯希和所记第8条题识,第二身题名为第7条题识。从伯希和所抄录的北壁供养人题记来看,进口第7条与第8条均为故祖父,也即甬道北壁西向第一、第二身供养人题记全为故祖父。莫高窟第205窟有两身供养人题名曰:“兄归义军节度……”“窟主墨厘诸军事任瓜州……御史大夫……一心供养。”贺先生认为是此窟重修窟主为慕容氏[1]194-236。从题记来看,其与第454窟题名基本相同,第二身均官至“御史大夫”。榆林窟第12窟也为慕容氏家窟,在榆林窟第12窟也有同为皇祖的兄弟二人供养像题记。榆林窟第12窟后室甬道南壁男供养人像4身,自东至西题记:

第1身 皇祖检校司空慕容归盈……

第2身 皇祖沙长史……[21]

莫高窟第256窟有慕容中盈的题名:“皇祖墨厘(离)军诸军事……银青光禄大夫检校/……中书令……(慕)(容)中盈。”[14]110其中的慕容归盈与慕容中盈有学者认为是同一人[22],也有学者认为是兄弟二人[19]。笔者同意后者观点。第454窟出现二个故祖父,与莫高窟第205窟、榆林窟第12窟的两身供养人从题名来看应该有着密切的关系。一者,有一身为“赐紫”,这一身推测为慕容归盈,其曾与曹议金一同向中原进献方物,并屡次进献,赐紫的可能性较大。《册府元龟》卷169《帝王部·纳贡献》记载:“(同光四年)二月,沙州曹义(议)全(金)进和市马百匹、羚羊角、冈砂、牦牛尾,又进皇后白玉符、金青符、白玉狮子环、金刚杵。瓜州刺史慕容归盈贡马。”[9]1878二者,在曹氏归义军节度使曹延恭功德窟中称其为故祖父者,不是别人,只能是其夫人慕容氏的故祖父。据此来看,第454窟北壁供养人像极有可能为慕容氏供养像。

此窟窟主据供养人题记有两人,一为曹延恭,另一人为其夫人慕容氏。慕容家族在曹氏统治时期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地位举足轻重,而瓜州又是慕容家族的基地。曹延恭在瓜州任职应有较长的时间(大概与曹元忠任归义军节度使的时间相当,即944—974),苦心经营瓜州多年,瓜州有其牢固的统治基础,当时娶慕容氏为妻也有政治上的考虑。曹延恭作为节度使,其政权在瓜州的支持者首推慕容家族。在执掌归义军政权之初所修功德窟中,将慕容家供养像画入,也在情理之中。而更重要的是因为窟主还有其夫人慕容氏,慕容家族绘于甬道北壁,位置之显要仅次于甬道南壁。在非节度使功德窟中,此位置一般绘制窟主家族。如莫高窟第85窟,窟主为翟法荣,其供养像绘于甬道北壁,南壁则绘节度使供养像。另如莫高窟第196窟,北壁绘窟主何氏供养像列,南壁则绘归义军节度使索勋等供养像,等等。因而,第454窟甬道北壁绘制慕容氏供养像可能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即在其后的续修中该家族可能为主要参与者。也就是说,慕容氏有替夫续修的可能。

可是,续修时续修了哪些?续修的例子我们可以找到几个。如莫高窟第156窟,本身是张议潮功德窟,后由其侄张淮深续修完成。第156窟甬道供养人题名,是以张淮深的身份出发来题名的,所以甬道可以肯定是由张淮深来续修完成。贺世哲先生并由此窟前室《莫高窟记》之纪年推论前室也是由张淮深主持绘制而成[1]194-236。

莫高窟第12窟的续修在S.530《大唐沙州释门索法律义辩和尚修功德记碑》中记载:

多功既就,庆赞未容。……长子僧常振……助叔僧而修建,自始及终。怆失覆而孤茕,早亏恃怙。嗣隆故叔之愿,誓毕残功。[22]91-92

可见,第12窟也是由索义辩的僧侄续修完成的,文中提到“多功既就”,说明大部分已经完成。

续修了多少,如果没有明文记载,或者是题名不同,问题则较难解决,就只能从绘画本身去找线索。就第454窟来讲,在曹延禄任节度使时重修,从画面可以明确观察到的只有前述甬道南壁。另外,前室绘画一般晚于主室,那么第454窟的前室是否为续修内容,其余重修(或续修)情况,如中心佛坛侧的重层壁画以及中心佛坛的改造等,在没有充分文献依据的条件下,不能准确推断其时间。尽管如此,但据其壁画风格,距此时间不会太远,且从各方面因素整体考虑,应该还是在曹延禄任节度使时进行的重修和续修。

四 结 语

我们从新识读出的两位供养人题记出发,对莫高窟第454窟窟主的身份进行分析,推论其与曹延恭的关系,从而得出第454窟的窟主与原题名为窟主者相符。由第454窟甬道的重修痕迹及供养人题名的冲突判断,此窟在曹延禄之世进行了重修和续修。从重修或续修者来讲,也存在慕容氏替夫续修的可能,因为题名上都是以延恭夫妇身份出发来称谓的。“弟新受勑归义军节度使……延禄”题名,可以是延禄从延恭的角度自称,也可以从慕容氏角度来称谓。通过考证认为甬道北壁的供养人为慕容氏供养像,依据其他一些洞窟的传统,该壁位置重要性仅次于甬道南壁,一般绘制窟主家族供养像,从而更加强了我们对于慕容氏作为主要重修与续修参与者的想法。总之,我们认为第454窟窟主为曹延恭夫妇,甬道南壁在其弟曹延禄之世进行了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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