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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花香自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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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现代气息与时尚感的电暖气成了四合院里新的成员。很幸运,今年我家的祖屋也在北京市“煤改电”的行列之内。看着蹲在墙角没人搭理的老式炉子和去年冬天剩下的蜂窝煤,莫名的怜惜袭上心头。前两天更是看到某媒体用“北京市民告别苦恼几代人的蜂窝煤炉”为题,感觉有点儿偏颇,其实蜂窝煤炉子也是我们几代人的特殊回忆。

美丽的“煤花”在开放

谈及北京,谈及北京的生活用煤。不得不从阜成门说起。阜成门位于北京城的西端,元朝时叫平则门。因为距离京西门头沟的煤矿最近,所以成了城外往京城贩煤的必经要道。可以说北京百姓的大部分生活用煤都是通过这里走进各家各户的。

“梅花香自苦寒来”,因为“煤”与“梅”同音,更因为阜成门给客商带来了财富,给京城百姓带来了温暖,所以人们集资在城壁上雕刻了一枝梅花。这枝梅花雕刻精美栩栩如生,到飞雪飘舞之时,梅花与白雪一静一动相映成趣,是京城冬季里特殊的景致,当时便有“阜城梅花报暖春”的词句。

一车车原煤通过阜成门进入京城,又由蹬着板车的煤铺伙计送往各家各户。最初的北京蜂窝煤还不是很普及,条件好的烧块,就是原煤在煤铺加工后敲成的碎块,烧着有劲儿火旺。而普通百姓家里一般都是以烧煤球为主,说起煤球来,这里面还有我家两代人的不同回忆。

我家在西城有个自己的四合院,几代人共同住在这里,人口众多。甭管取暖还是做饭,都要用不少煤,时间久了,也积攒出不少煤末子。大人们买来黄土,叫摇煤球的到家里做煤球。摇煤球的一般都是乡下人,每到秋收过后便进城找活。他们的装束格外有趣,甭管穿什么,身后总要扣个摇筐和一个大号花盆,肩上扛着个大板锹与剁铲,这一身装束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进了家门二话不说,找个院子里的开阔地,把煤末子和黄土按比例掺好,然后再摊开剁块,而后又在摇筐中慢慢将方形的煤块摇成圆形。奶奶说?最有意思的就是那摇的过程,力巴们手上利索,那黑黑的煤块在他们有节奏的摇晃中变得甚是可人,其原理跟摇元宵有异曲同工之妙。

母亲对于煤球的回忆则多了些辛酸。母亲的童年正赶上困难时期,甭说煤了,温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难以解决。一到夏天下雨,胡同里的孩子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煤场门口,因为雨水会将煤场中的煤末子冲到马路上,孩子们则利用手中的小铲子收集那些散落在外的煤末子,攒到一起为家里分忧。有钱人家摇煤球,没钱人家也有没钱的方法,就是团煤球。当时北京的很多学校都会组织学生利用课余时间为学校团煤球。

到了我的童年就幸福多了,那时候北京的百姓人家已经普遍使用上了蜂窝煤,煤场也已经步入了电器化,工人只需按照一定比例将黄土与煤渣和好,放入制煤机的一端,在电动模子一上一下的运动中,一块块蜂窝煤随着传送带走出。蹬板儿车的送煤工人再也不用驮着那一筐50来斤的煤球或煤块送往各家,取而代之的是圆柱形上面由一个个小眼组成的蜂窝煤。当时家里面的男孩子应该都有同样的经历,虽然送煤工会把蜂窝煤送到院子里或是窗根下,但为了使用方便,房间内的炉子旁也要码上几摞煤,于是男孩子们便成了二号煤工,每天从院子里用土簸箕搬上十块二十块的煤整齐地码放到炉子旁边。那是属于冬季的回忆。

大肚将军和将士们

说完蜂窝煤必定要说这炉子,儿时还不知暖气是何物,在副食商场或是学校的课堂里,为了取暖,都会生着硕大的炉子。那种大炉子的个头跟上小学一年级的我一般高。大大的炉子摆放在教室的当中,伸到窗外的铁皮烟囱像一支健壮的铁臂,加之老师怕我们这些孩子烫着,勒令我们谁也不许靠近炉子半步,所以孩子们心生畏惧地封了炉子一官儿――大肚将军。每天看门大爷都会准点为大将军喂食,它爱吃的是蜂窝煤和煤球。待到上课时,教室中已被大将军的神威所浸染,充满了暖意。除此之外,因为家里父母是双职工,很多孩子上学都要带饭,于是大肚将军又担负起了为孩子们热饭的重担。每天一早,大家都会自觉地将午餐交给大将军,而它也会毫无怨言地驮着大家伙的铝饭盒。上午的四堂课还没上完,教室里已经飘满了百家饭的香气,我们的肚子和嘴一同念着课文……

大肚将军也有很多小将,它们分布在我们各家各户。家里面用的炉子要比学校里的小很多,也少了许多霸气与威严,多了几许亲切。首先炉子在家扮演着火头军的角色。原来做饭,并不是像现在各家各户通着天然气,再不济也有煤气罐,当时只有炉子。平时家里没人,封上炉子下方的火门,压上壶水,等到做饭的时候打开火门,炉内的空气上下流通,火一下子旺了起来,炒菜做饭美味出锅。

冬日里炉子又成了一家人温暖的保证。将炉子请进了屋,首先在炉子下面垫好砖,而后将一节节铁皮烟囱接好延伸到室外。烟囱的用处有两点,除了排烟,还能导热,是最原始的暖气。而那时候家里总习惯在炉子上坐壶水,这样水蒸气又为屋子增添了不少湿度,看来加湿器应该是老北京人发明的。

将军不管大小,上阵必然要有兵刃,记得小时候父亲专门为将军制作了一串钩子挂这些兵刃,火钩子、火筷子、小铁铲、火钳子是每家每户最常见的基本工具。

温暖与美味的共同回忆

如果说蜂窝煤与炉子对于大人们来说代表了生活的一部分,对于孩子来说更夹杂了美味的回忆。

我曾在新疆吃过当地的烤包子,他们有专门制作烤包子的土灶。北京也有烤包子,但一般都是头天晚上没吃完的剩包子。讲究点的家庭会用豆条制作一个小铁架放在火眼处,随意者就将火筷子横架在火眼一侧架着包子烤。因为火的烘烤,包子皮变硬变黄,咬上一口,外焦里嫩。用这种方法烤馒头,蘸上酱豆腐或臭豆腐,别有一番风味,当时还有小孩吃烤馒头助消化的说法。

烤白薯和烤土豆有别于上面的包子和馒头,烤这两样东西一定要有耐心,而且所放的位置有所不同。将土豆和白薯放在炉子下方的炉膛内,利用燃烧未尽的煤渣埋住它们,利用废煤的余温一点点烘烤,待几个小时后,再将其拿出,香气溢满整个房间。

冬天还有一样美食是大人孩子都喜欢的。小时候的业余生活没有现在孩子那么丰富,遇到寒风凛冽的下雪天,只能呆在屋子里猫冬。那个时候,妈妈会拿出几把花生和瓜子撒在炉台上,炉子的热量将花生和瓜子烤干烤香,我便一边吃着香脆的瓜子花生一边听妈妈讲故事。这时如果再切上几块水分十足的心里美萝卜,看着窗外月光下雪花慢慢落在四合院地上的景色,真是一种视觉与味觉的双重享受。

随着时代与社会的进程,蜂窝煤炉子将会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也许孩子们不会再知道这两样为何物,但是它们所带给我们的温暖与美味将会永存在所有北京人心底温暖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