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37,飞越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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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

裴指海

文艺出版社

定价：29元

“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知道七十二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但很多时候，他们都装作忘了这件事。”这，是裴指海长篇小说《往生》中的一句话。当“这个城市”特指南京时，我们不难想到，“这件事”多半是指中国近代史上的梦魇――南京大屠杀。

是的，没错。《往生》讲述了一个连队在南京保卫战及其随后发生的南京大屠杀中的经历。只是，如此“大事件”为何被如今的人们“装作忘记了”？

让我们先放下这个问题。对于70后作家裴指海而言，操作如此重大的历史题材，最为关键的是，他将如何深入到1937年12月的南京心脏内部？――作者用坚决抵抗的几个下层官兵的故事，带出了一个城的悲哀。这些士兵鲜活丰满：左右不分的傻子，打枪枪枪脱靶，但他用自己的淳朴无邪赢得了尊敬；穷苦出身的赵二狗从一个卖身还债的穷人变成卖身养家的兵贩子，当他背着一肚子委屈，英勇牺牲于战场后。多年后，他的家人却只想知道，他是，还是。答案揭晓后，沉默，寂静，哑然。

然而，若是只把《往生》当做有着壮烈场面、有着“战壕真实”的战争故事，则低估了写作者的用心。被侮辱与被伤害后，有人习惯控诉，矛头直指加害者。《往生》则从始至终，充满了指向自身的反思。于是，我们在小说里看到了诸如此类的场景：四个精壮的男人，眼睁睁看着解决了武装的日本兵一个中国少女，居然连口气都不敢喘――是我们自己的懦弱助长了兽性的嚣张气焰。

自我反思，是需要强悍精神意志的，毕竟任何一个深入自身灾难内部，并企图跳出思考的人，都有迷失的危险。所幸的是，裴指海从自己的愤怒与绝望中挣脱出来。显然，他还更进了一步――《往生》以时空交错手法，让1937年和2009年的人和事交织在一起。我们刚刚从当年那几个目睹同胞被蹂躏，麻木无所感的男人身上转回视线，就穿越到当下，看到小混混为讨好“老大”，把女朋友主动送人，看到今天的“愤青”在网吧高呼来一场东京大屠杀。突然，时空又发生扭曲，历史又回到1937年。日本人端着机枪，封锁了网吧。那些刚才还在充满呼喊口号的人，瞬间变得像绵羊般顺从。

现在，让我们回到本文开头的那个问题。答案，或许不言自明。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仅仅是能用于“过去时”的评价语。历史是现实的一面镜子，多么精准的一句。

《往生》的可贵在于，让读过的人，跟随小说，剖析了人性的懦弱与幽暗。包括，属于我们自身的、最疼痛的那一部分。

生者的反思，或许，是对亡灵最好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