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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韵依依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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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脚步,踢碎了小河的坚冰。坚冰消解,渐渐流动成潺的河水。软泥中的浅荇开始萌发出沁人的绿。村妇、村姑们来到河边浣衣了,浣衣的砧声打破了春的宁静;挎着竹篮的小姑娘,款步采撷着水菜,回眸的浅笑,贮满了春的柔情。

温暖在半空中流淌着,水汽在空气中浮荡着。

柳条儿傲然在春风里,尽情地飘,尽情地摇,真个儿是“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刷刷刷”,忽然下起一阵小雨。空气湿湿的,润润的,柳堆轻烟,仿佛在做着“一帘幽梦”,天空静美得如一块水晶。

风起处,河岸的垂柳,纷披的枝条,潮涌般滚动,活脱脱地演绎出一个诗意的词语――“柳浪”。“柳浪”的梢头,是滚动的春潮。

春潮把季候推到了清明,黄鹂在柳行里叫了。这种翡翠般的鸟儿,纯粹是柳的灵魂啊!它鸣得清脆,鸣得嘹亮,那锐利的尖音,划破了美丽的清空,把一种神韵注入了飘逸的柳枝里。

同时鸣响的,还有柳枝自己。清明前后,柳枝会出现一种特有的“离骨”现象,即柳枝皮与柳枝骨相脱离。拿一根柳枝,轻轻捻动它切断的一头,柳皮便会从柳枝上脱落,截取一小段,含在嘴边,便可以吹出不同的哨音。这就是那个时节里特制的“柳哨”。

家乡风俗,清明的前一天,孩子们要到河边或山上去采摘柳枝、老公花、松枝叶片等物什,准备第二天使用。他们一边采摘这些物什,一边就将折下的柳枝做成柳哨,吹着玩。立时,在野地、岸边,柳哨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那是柳枝的鸣响,是大自然发出的清音。

清明节,一大早,孩子们就起床了。他们先把采摘的老公花、松枝叶片用一条小绳系在柳枝的梢端;再将另一端插在屋脊上,使垂下的东西恰好对着“灶头”;然后陆续走上街头,聚在一起围成圈儿,有吹柳哨的,有合掌欢呼的:“老公花,吊屋,蝎子、蜈蚣不到家……”

念过“符咒”的孩子们,随后就尾随大人上山“踏青”了。有的撒欢儿似的跑在野地里,有的跟在“放青”的牛羊后面,柳哨声还是一个劲地响着,仿佛在呼唤漫山遍野的绿色。

调皮的孩子硬生生地骑在蹒跚的牛背上,虽未成“横吹”的姿态,却有了“牧童吹笛”的神韵,那哨音就成了笛音,活生生地演绎着“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的诗意场景。黄牛驮着牧童,仿佛远古时期划出的一条生命之船,在朝阳之下,在温和的春风里,正扬帆驶向未来。这让人禁不住产生一种思想,在生命的季节里,人生就是如此简单:从深远处走来,再走向更遥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