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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开始关注起结城聪来了,那个人就是我。经常有人问我胜率多少,又赢了几盘棋,可我总是让他们失望。我对数字的概念很模糊,可能你觉得一个以棋为生的人会这样有些不可思议。在我5岁的时候妈妈拿了副围棋给我玩,为的是不让我缠着她讲故事。我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玩,妈妈总是向别人夸我懂事。我发现这些黑黑白白的东西很适合我,我常常一整天用它们在棋盘上摆出各种图案。那时候我是快乐的。可是有一天爸爸告诉我那是用来争胜负的,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在正式比赛中赢棋的情形,看到对手痛苦的样子,我也跟着难受起来。这原本该是一种游戏的,什么时候变成了战争。我试图让自己的心硬起来,结果不管结局如何,我还是一如继往地感到一种失落。没有人知道我的感受,他们只是关心我又胜了谁。对我来说,对手都是一样的,而我只是机械地重复痛苦。
我们这行和其他行业一样,也有很多老资格的前辈,他们的棋虽然不行了,却总是喜欢指指点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自从那个叫藤泽秀行的老家伙下了“东有依田、西有结城”的论断后,我下棋就越来越别扭。现在依田已经成了围棋界的名人了,我还扎在无冠游民堆里出不了头呢。
想起来多少有些对不住人家,老藤泽对我一直是恩宠有加,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要不每年的合宿他都拽着我去呢。合宿就是一大帮年轻人凑在一起不分白天黑夜地下棋比赛,当然每次都由藤泽张罗。最爽的一次是1991年,本来有比赛不准备参加了,但秀行一天一个电话催我,终于在比赛结束后赶上了合宿的最后一轮。当时成绩最好的是芮乃伟,七轮保持不败。可能她在日本还没有着落,碰到这种机会总是很卖力气吧。我说最后一轮咱俩下吧,结果我赢了。
其实我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围棋就算是一场战争,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藤泽的一句话把我和依田连到一起后,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家伙总是有意跟我较劲,仿佛打败了我,他就是天下第一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越想躲就越躲不开。新人王战可能是我俩交手最多的地方了,每次打到最后,他都像约好了似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挡住去路。而且每回都有一大帮人跟着起哄,说的无外乎是一些“未来巨星的提前碰撞”之类。我不讨厌赢棋,但我不想按照别人的方式去生活。所以1993年拿了一个新人王后,我悄然撤出了那块阵地,还是把它留给别的年轻人吧。依田老虎找不到发狠的对象,就私下里约我比试超快棋。10秒钟一步,完全是决斗的架式。这种快棋最考验棋手的基本功,在相互接触的一刹那靠的全是一种本能反映。我们常常是一天大斗几十局,我没有张扬,可不久之后我还是多了一个快棋王的称号。
从那以后,依田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虽然他的眼神仍是狠道道的,但我知道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我从没给自己定过什么目标,但30岁来临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一丝压力。我是关西棋院的头牌,却总是不能争取点什么。我不想连累别人,就得做出些牺牲,虽然这有点违背我的初衷。很多人都以为我在小棋圣战上的神勇只是一时的灵光乍现,却不知道这是我第一个纳入射程的目标。砍依田、宰山下,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最后一关却遇到了同门师兄苑田勇一。这让我有点为难,当我们双目相对的时候,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深意,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为关西夺下一个头衔。在苑田认输的一刻,一滴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淌下。
我的这个圈子很小,很多人命中注定是要相遇的。当我从自己的小圈子中跳出来的时候,猛然发现遍地都是韩国人的大旗。那些面目生疏的年轻杀手个个心狠手辣,日本军团已接近全军覆没的边缘了。我不会空谈什么爱国,但我知道我该做点什么了,春兰杯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
在大大小小的比赛中,春兰杯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它会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头一场遇到的竟然是一位熟人――李世石三段,刚刚在丰田杯上踩着我过关。这也是个狂得没边的家伙,不过确实是个硬茬。一上来连招呼也不打,转眼间我已笼罩在层层剑雨中。世上没有全无破绽的剑法,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李世石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一定以为我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次、二次……我已经看见了他的破绽,我没有出手。直到最有把握的那一刻,我只一剑就洞穿了他的胸膛。惊愕挂在他的脸上,然后倒在我的脚下。我想告诉他决斗场上轻敌才是最致命的,可惜他已没有机会听到。
当马晓春站到对面的时候,我已经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这位曾两夺武林盟主的怪侠已经吃光了所有的老本,他的所谓飘逸在我眼里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花架子而已。我稍一发力就突进了他的防区,纵然他是轻功盖世,还是被我扫落擂台。
台下已是哗声一片,他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队友们冲过来把我抛上了天。混乱中我有些恍惚起来,我不停地问自己:我真的是黑马吗?如果我得了冠军他们还会这么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