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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骗子,骗一个17岁女孩一起私奔。然而这时女孩怀孕了,她患有严重先天性心脏病。骗子的良心被震撼了,他与父亲倾其所有,举债借款,辗转三省救治她,终于成功完成了全国罕见的“妊娠合并心脏病”开胸剖腹产子手术。
17岁少女怀孕了
“姐姐,你快救救我啊,我快要死了……”
2006年1月24日,在海口一家旅行社当导游的陆美玲接到失踪半年的妹妹陆美珑从广西打来的电话。陆美玲赶紧与父亲陆怀宗赶去广西南宁的一家医院,就看见已经怀有7个月身孕的妹妹,她的脸色蜡黄清瘦,双眼深陷,四肢浮肿,与在家时漂亮可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医生说,陆美珑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现在,大人孩子都有生命危险。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海口市一所中学读初二的陆美珑认识了附近工地上的小工黄天军。黄天军长相十分帅气,他的叔母有意无意在陆家人面前吹嘘黄天军的家境,说他父母家产逾百万,目前是特地送儿子到工地上来锻炼和吃苦的。
在黄天军追求下,陆美珑对他越来越依赖。当陆美珑说到自己将来理想是当服装模特时,黄天军告诉她说自己家里很有钱,可以帮助她。不久,她将少女的第一次给了黄天军。
2005年6月30日,陆美珑期末考试最后一天,黄天军发来一条短信,说他已经买好了两张回贵州的长途车票,他父亲很想见未来儿媳妇一面。陆美珑犹豫再三,决定随黄天军回贵阳一趟。
7月1日,黄天军和陆美珑抵达贵阳,然后又换乘了一辆到六盘水的班车。7月2日,经过数次换车,他们来到了一个贫穷又偏僻的山沟里。
原来这事前前后后完全是一个骗局。黄天军的父亲、母亲全是农民,村里男人们往往靠打工时骗媳妇回来。
那天晚上,陆美珑哭着哭着睡着了。天快亮的时候,她突然从一阵心绞痛中痛醒,并伴有强烈的呕吐感,她顿时感觉自己就要死去一样。
声嘶力竭的喊声惊动了一直守在屋外的黄天军。他急忙把上栓的房门撞开,把痛得滚到床下的陆美珑抱到床上,随即赶来的黄天军母亲用自己的手枕着陆美珑的脑袋。村里的医生挂了一瓶吊针后让他们赶快将人送到县医院里去诊治。
黄天军的父亲把一张靠背竹椅绑成一个临时担架,父子俩揣着家里的所有积蓄抬着陆美珑进城看病。此时,村里男女老少都围了过来。一个也是被拐骗到村里来的妇女没好气地说:“刚被带来的女的都是这样能装,你们抬出去后想要她再回来是不可能的了!”村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说就你黄天军能,这么轻易就坏了村里的规矩。
“闭上你们的嘴!”黄天军舞动着手中的扁担说道,围观的村民只好怏怏离去。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陆美珑终于被抬到公路旁。这时恰好有一辆开往县城的班车经过,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奄奄一息的陆美珑抬到车上。一个小时后,车到了县城。
在县人民医院,医生经初步诊断和紧急救治后,说患者已经有身孕了,可能是心脏有问题。她怀孕了?有生命危险?黄天军顿时一惊一喜一恐惧。
几天后,陆美珑的病情得到了缓解。但医生告诉黄天军,由于小县城的医疗水平有限,患者还是及早到省城大医院进行治疗为好。
在县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黄天军和父亲决定把陆美珑送到贵阳去治疗。陆美珑拒绝吃黄家父子买来的食物,想用绝食的方式逼黄天军让她回海南。黄天军的父亲泪流满面地说:“孩子,是天军对不起你啊。我是快70岁的人了,你有气就尽管往我身上撒吧。可是你不能不吃饭,气坏了身子骨怎么回海南呀!”陆美珑听了,也只好哭着点点头。
在黄天军贵阳打工姐姐的帮助下,陆美珑被送到贵阳省妇幼医院治疗。经确诊,陆美珑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白天,黄天军的父亲照顾着陆美珑,黄天军就和姐姐四处去借钱,但有时借来的钱还不够陆美珑一天的治疗开销。该借的地方都借过一遍后,黄天军开始在贵阳打散工挣钱。一天夜里,黄天军头上包着纱布回到医院,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来。父亲惊讶地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小声说是自己扛麻袋时不小心摔的。黄天军安慰父亲,这点伤不要紧,明天还可以去扛麻袋。这一切被假装睡着的陆美珑听得清清楚楚,她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悄悄地滑下脸颊……
因为陆美珑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加上怀孕对她病情更加不利,黄天军找到医生,询问可不可以先把孩子引产。医生说,现在引产对患者来说,危险很大。而陆美珑也不肯把孩子做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美珑的病情慢慢好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对黄天军由当初的仇恨开始慢慢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感。有时,黄天军从外面干活回来,她也和他说说话,还给他揉揉肩膀,他们又像回到了在海口时的那样浪漫。因为陆美珑的开心,黄天军觉得身上的负罪感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2005年11月底,黄家欠医疗费10000多元,无奈只有出院了。
父亲回家后,黄天军带着陆美珑在姐姐单位附近租了间民房,黄天军一边打工继续挣钱,一边照顾怀孕的陆美珑。陆美珑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在海南的父母,她想等自己的病治好后,领着黄天军正式向家人提出他们的婚事。但从医院出来一个月后,原本以为没什么事了的陆美珑又感觉到身体有点不舒服。
这时,黄天军的姐姐想到了在广西南宁的一位远房亲戚。他们来到南宁,那位远房亲戚在支付了3万元医疗费后,悄悄离去了。万般无奈之下,陆美珑于1月24日拨通了海口姐姐的手机进行求助。
开胸剖腹生子成功
2006年1月25日,陆美珑被家人火速接回海口。陆家人到医院一打听,像陆美珑这种患者,治疗顺利的话也得7万元左右的费用。
2月13日,陆家在筹足了治疗费后,将陆美珑转到海口市人民医院。陆美珑的病情系医学上妊娠合并严重心脏病,母婴稍有不慎极易死亡。对这样的患者,海南尚无成功的临床手术案例。
2月18日下午2时05分,陆美珑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里,包括一名副院长在内的心胸外科、妇产科等8名专家严阵以待。
陆美珑的手术牵动着众亲人的心。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陆家人在焦急地等待着。而在走廊的另一头,一个人的影子时隐时现。他就是黄天军。自从陆美珑住进海口市人民医院时,他再也没见过陆美珑。一方面是院方建议黄天军最好还是少见陆美珑为佳,因为患者再也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另一方面陆家人也不希望黄天军在他们面前出现,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黄天军一手造成的。1月27日随后赶到海口的黄天军借住在叔母家,他一边打工一边打听着陆美珑的病情。
知道陆美珑今天正式动手术,黄天军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但他不敢靠近陆美珑的病房,只在手术室外走廊的尽头来回踱步,生怕陆家人见到自己引出什么“祸端”。陆家人还是看到了满头乱发的黄天军晃动的身影,但在此时谁又会去在意他的存在呢。
下午4时20分,从手术室传出消息,陆美珑的开胸剖腹产子手术很成功,原本计划3个多小时的手术仅仅用了两个多小时,而且母子平安!当陆美珑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瞬间,陆家人全都哭了。医生向陆家人介绍,整个剖宫手术从开刀到最后一针缝合仅仅用了15分钟的时间,早产男婴只有一公斤多一点点,出生时全身发干。医生只好给男婴戴上呼吸罩,并立即放到恒温室里进行保护。
此时的黄天军从走廊的另一端发狂似的冲了过来,他想看一眼陆美珑,摸一下她的手,但陆家人根本就不让黄天军靠近,几个人架着他往回拉。但黄天军像发了疯似的要靠近陆美珑,十分恼火的陆怀宗不得不重重地踢了他一脚。陆美珑被推走后,黄天军双膝跪在地板上,也许一时情绪失控,他紧紧地抱着一名医生的腿痛哭失声。陆家人都离去了,黄天军仍然双膝跪在那里,带血的额头不停地在地板上磕着……
3月1日,陆美珑和孩子要出院了。黄天军早就打听好了,他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也许是黄天军的种种举动感动了陆家人,或者陆美珑在父亲面前再次替黄天军说了好话,此时的陆家人似乎对他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了,也让他抱抱自己的孩子。陆美珑看到黄天军来医院接自己,躺在床上的她冲着黄天军腼腆地笑了,是幸福还是感激,也许只有她和黄天军最清楚。
半个月后,记者和海口市人民医院的回访医生来到了陆美珑的家。此时,陆美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她能下床照顾儿子了。经回访医生检查,早产婴儿身体的各项指标正常,体重已经长到两公斤多了。
听陆家人说,黄天军已经上工地去了。在陆美珑回海口之前,黄天军为她治病已举债5万多元,这5万元对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黄天军对陆家人说,他要努力挣钱,把陆美珑整个治病过程中欠下的债还上。陆家人觉得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再加上黄天军的老父亲和姐姐也从贵州来海口看望过陆美珑,陆家的态度也就由愤恨慢慢变成了一种默许。
陆美珑在接受采访时说,她所在学校的班主任知道了她的情况后,多次上门来看她,并劝她复学。她也意识到,自己还小,只有学好知识,才能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她已和黄天军及家人商量好了,准备半年后回校继续读书。至于她与黄天军之间,只有等到把债还清且到了结婚年龄之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了。
幸福观点:
少女陆美珑的遭遇,反映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即如何教育未成年人。她的经历差点酿成更大的悲剧,至少有三方面的责任:家庭、学校和社会。
社会上所谓物质至上、贪图享受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侵蚀着青少年的心灵,少女陆美珑正是受这种诱惑而走上了一条不堪回首路。陆美珑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如果不是碰到一个“赎罪的骗子男人”,如果手术不成功,很难想象结果会怎样。
一个17岁的少女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她本身还是个孩子,她又如何承受得起哺育孩子、社会各种偏见等一系列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