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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打我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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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被抽屁股时,总想着:等我长大了,我就会报复回来!

我偶然看到一个博客,博主叫行者毕,看得出来才情非常。其中有一篇写到父亲,因为红木椅子上有钉痕,父亲问是不是她弄的,她说不是。又问母亲,母亲也说不是。父亲就认定是她。她因此很受委屈,站在阳台上抹眼泪,在心里恨父亲。突然看见一双父亲的胶鞋,她立刻将鞋子捧着,像啃面包一般地啃……

满嘴的橡胶味道,她至今记得。

我咧着大嘴笑了,笑到半途突然收住,像是被时间的钩子钓鱼一样地将我小时候弄的水花溅了一下。

我小时候没少让父亲抽,抽得我的屁股热乎乎的,抽得我肚子一挺一挺的。

像行者毕那样,我用棍子抽过父亲的鞋子,抽得他的鞋子从地上跳起来,在心里我是当成抽他脚。有一回我正抽得起劲儿,突然发现父亲站在身后,吓得我魂飞魄散。我想这回可能他要来大动作了。可是父亲没有抽我,他平静地问我:干啥呢?

我也聪明,说给你打鞋子上的泥巴呢。

还有一回,父亲找姑姑的来信,他东找西找,就是找不着,我看着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直乐。因为那封信被我放在桌子的缝隙里!等他找够了,我才帮着找,结果一下就找着了,他还夸我有眼色!

我们小时候父亲是个庞然大物,说一不二,力大无比,虽然我们没有反抗能力,可我们也需要发泄。

我长大后,有一回父亲病了,要肌肉注射,医生忙,没能按时来。父亲让我给他打针,我根本不会,父亲说了要领:只要不把针插到骨头就行。我只好同意。

他趴在桌边儿,当然是露了一半屁股,我用酒精消了毒,照着屁股就是一针。我看见父亲身子一挺,我偷偷笑了。多么像我小时被他抽屁股时的样子,越想越乐,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笑,哈哈哈。

父亲问我怎么了,我没告诉他。那刻,我好像有种报复的快乐。

没做父亲之前,我想着做了父亲之后我不会抽孩子,我得给他讲道理。等到做了父亲之后还是成了“打手”,也抽我家孩子的屁股。开始抽时,他哭;后来抽,也哭。他一哭,我心里就内疚,想着孔老先生早就教育我们“小人难养”,要对他耐心一点,得哄他。后来常常是他要某个玩具,最终总能得逞。

最近一次抽他,他没哭。他8岁了。

他看着我说:我得打110了,你这是行凶打人。我呵呵的笑。我一笑他就生气,他定定地看着我说:你等着。

我还是呵呵的笑:我等着你长大,抽我的屁股,或者把我火化了去。

可能最后一句把他吓着了。把爸爸火化了就是没爸爸了,这可不是玩的。他朝我靠过来,说:我不把你火化。又说:你老了,我要给你脖子挂个奶瓶子,把你放在婴儿车上,推着你逛商场。你要是哭了,给你一个棒棒糖,一个变形金刚,还有遥控汽车。

我看着他,心里就那么暖暖的。

我说,如果你生气了,你可以去阳台上打我的裤子,就像打屁股那样。